樸思孔哪裡敢猶豫,立刻掏出准考證遞了過去。
士兵檢查完畢,這才放出一條道路,讓他從中門旁的小門進去。
環視四周,樸思孔發現自己竟然是來的比較晚的。
早有諸多各國學子聚在前照到正堂之間的小院裡。以各自口音找人說話,也算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樸思孔發現這些學子中有安南人,有琉球人,還有南洋諸夷,最罕見的是竟然有個穿著蒙古服飾的大漢夾雜其間。
其他身著漢服的外國學子,很自覺地牴觸了他,沒人與他說話。
此時,距離開考時間還有半個時辰。
樸思孔不敢亂走,只是拿眼打量周遭。
四夷館東西兩廂前搭出了一排竹子隔開的考棚,前後貫通,頂上鋪著葦蓆,室內只有一張矮几,地上也是席子。看來無論是考官還是參試的考生,都得席地而坐。這種坐法在大明是正坐,出席高階的禮儀場合仍舊遵循這種上古的習俗,所以坐姿也是考核內容之一。
這對於習慣了箕坐的朝鮮男人而言,真不是一個好訊息。
又過了些許時候,幾個老軍卒開始在院子裡佈置帷幕,並且來得早的考官也出現在了廊簷之下。他們都是年不過弱冠的年輕人,腰桿挺得筆直,微微昂著頭,相互間品評著這次的考生,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當然,今日他們是考官,比之考生自然是高的。
三聲鐘響,一個老軍卒站在正堂之前,放開喉嚨喊道:“時辰到!凡諸考生,各備身憑,聞號以進!”
下面的各國考生頓時鴉雀無聲,靜靜聽著老軍卒叫號,生怕錯過。
樸思孔也頗為緊張。他聽說口語考試大約是十中取三,這裡五十餘人,算來只能取十五個,競爭壓力還是有些大。
隨著帷幕之後人影晃動,十二個考官入座。
不一時,老軍卒大聲喊出了一個個號碼和姓名字號,其中不少都是標準的漢人名字。樸思孔知道這是在朝鮮經商的漢人子弟,先以朝鮮話騙取簽證,然後再以外國人的身份考學入仕,可說是一條捷徑。
——大明也不管管!
真正的外國人看著這些渾水摸魚之輩,眼中噴火,心中不爽。
大明卻是沒辦法管。
市舶司的簽證官不可能進行細緻有效的背景調查,所有檔案都是朝鮮官方出具的身份證明。而這種證明在朝鮮是明碼標價,反正對地方官又沒有壞處。
反過來說,這種行為對大明朝廷的損害也不大。因為分配給外籍官吏的職位都是低階的吏目崗位,上升空間不大,主要是一種同化手段。考滿合格的話,更多還是派往臺灣、遼東、朝鮮任職,至於其實際是明“上面的意思是,凡參加了四夷館試的外邦學子,只給三等考評,盡皆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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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娘坐在主座上,召開司內會議。現在文教清吏司的管轄權越來越大,只要關於考試和學校的事就能送到她手上來。
李邦華作為首輔,當然不可能每天來禮部坐堂,整個部務都落在了秦玉娘肩頭。
司裡職權大了,人手自然也需要擴張,以至於一個司開會就得借大堂,即便如此還坐得滿滿登登。
“秦主事,咱們這邊好說話,但如果日後吏部給出‘才不堪用’的評語,咱們的考成也要拉下去的。”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文吏語帶幽怨,暗道女官都太好說話,上頭說什麼就是什麼,絲毫不知道為自己的權益爭取一番。
這的確是女官的通病,更體諒大局而不介意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