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寶島3
“臣豈敢!”鄭芝龍額頭冒汗,渾身抖若篩糠,聲音也越發的沙啞道。
“你也別太小心眼,好像自己有個千萬身家,朕就一定要謀你家產似的。”徐梁嘲笑道:“關鍵問題不是家裡有多少銀子,而是這銀子乾不乾淨。若是銀子來路正。哪怕再多又有什麼關係?只有那些賣國賊、吸血蟲,才需要怕我。”
“臣……臣有罪……”鄭芝龍旋即又跪倒在地,磕其頭來。
“你有何罪?走海?”徐梁笑道:“你生在隆慶之後,這算什麼罪?”
徐梁重生以來,最為耿耿於懷的就是“禁海”問題。
這個詞總是讓人想起原歷史時空中的滿清禁海。好像明清真是一體。實際上明朝禁海條例中確影片帆不許下海”的文字,但從未得到真正的落實過。而滿清的禁海卻是將沿海五十里的百姓全部遷走,不肯走就殺掉。
海禁本為了防止倭亂而生,但最為嚴苛的嘉靖時期,反倒是倭寇最為猖獗的時代,也是海貿走私最為鼎盛的時期。只要略加考察當時閩南士林的物議風向,就可以明白:正是這些濱海豪族極力推動朝廷禁海,從而獲得壟斷貿易的鉅額利潤。
梳理當時的東海“食物鏈”,便能得出這樣的影象:倭人朝鮮人為中國海商打工,中國海商如王直等人為沿海豪族打工。沿海的豪族之家為了防止國家抽稅分成,也防止其他地方的勢力介入海貿,不遺餘力鼓動朝廷禁海。
即便是在嘉靖朝,朝中也有以譚綸為首的諸多要員希望通海,歷任福建巡撫、巡按也都題請開海。最終還是到了世宗大行,取得了朝堂影響力的江南勢家才成功推動“隆慶開海”,在月港設立督餉館,開徵關稅。
“你罪在逃稅、通番、貪汙和瀆職。”
鄭芝龍剛剛騰起的一絲希望,再次被皇帝報出的四大罪狀所碾成齏粉。這四條重罪,在任何一朝都足以論上大辟了。不過在皇帝手裡或許能輕些,大約是舉族流放遼東或者琉球吧。
論起來,皇帝雖然心狠手辣,但還真不算“人頭滾滾”。他更喜歡流放和苦役,從這點上看倒不知道是真的文弱,還是過於實際。
“臣願輸金。”鄭芝龍不缺錢,只要他手裡有人有船,就不會缺錢。
“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規矩,我當然不能壞。”徐梁應聲接道。
鄭芝龍此刻真心感謝高皇帝留下了這麼一條門路。只要這位爺拿了銀子,什麼都好。
他又想起南京傳來的訊息:據當日邵一峰給朱國弼使眼色,讓他多捐十倍,或許可以得免。然而朱國弼要錢不要命,只多報十萬兩,結果流放張家口——比之其他流放遼東的勳戚倒是近了不少,可見真是一兩銀子一滴血,對肉主和皇帝都是一樣。
“我也不多算你的。”徐梁道:“月港定的海稅是多少,我就收你多少贖金,算你遲繳,不算逃稅。如何?”
“謝陛下恩典。”鄭芝龍心頭卻沒有半點輕鬆。
皇帝宣佈他四條重罪,逃稅只是最輕的一條。
“通番之罪,我倒是可以給你掛個交通署的職銜,日後與紅夷交涉,前事自然也就不論了。”徐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