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戈壁灘,鐵蹄踏地,夜『色』森森,馬鈴響聲聲。
剛剛挑釁紅軍小分隊的西北馬幫知難而退,一路賓士兩公里後,降低行駛速度,信馬由韁地緩慢向前行進。即便如此,他們並未扯掉蒙面的黒巾,依然保持品字隊形,整齊有序地列隊前行。
幫主劉佔元望著沉沉的夜『色』,倦意重重,哈欠連連。連日的奔波,整個人已明顯感到有些厭煩與疲憊。他『插』刀入鞘,還槍入套,回頭打量身後睡意朦朧的馬隊,心裡盤算著找個地方,讓他們好好休息,再重整旗鼓。
副幫主張大民策馬近前,十分殷勤地諂媚,“站長,都跑一天了,你也累了吧?咱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歇息一下?你看身後的弟兄們都快睡著了?”
話音剛落,劉佔元頓時來了精神,他挺直腰板,張口罵:“你小子一天不打皮肉發麻,兩天不打雞飛蛋打,三天不打房揭瓦。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兩軍陣前不要叫我站長!”
劉佔元說完,瞪了對方一眼,然後飛起一腳踹到對方的後背。張大民猝不及防,頓時跌落馬下,左腳板卡在馬鐙裡,差點被馬蹄踩到自己的腦袋。他藉助韁繩的支撐,再次翻身馬,灰頭土臉,沉默不言。
“自己掌嘴懲罰!”劉佔元命令,語氣十分堅定,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張大民騎在馬,按照慣例,左右開弓,噼裡啪啦,各扇兩頰十五巴掌,直打得眼冒金星,滿臉紅腫。騎馬佇立一旁的土匪們靜靜地觀看副幫主一個人表演,沒有一個人敢前替他說情。
“好了,下不為例。希望你長點記『性』,不要老是讓我提醒你。”劉佔元的口氣非常冷漠。
張大民『揉』了『揉』發麻的面頰,立即改口說道:“劉幫主,咱們這麼大張旗鼓,興師動眾地招搖過市,要是司令知道了,肯定會怪罪下來,到時候咱們恐怕吃不了,兜著走啊。”
“呵呵,這個你大可不必擔憂!我生是司令的人,死是司令的鬼!算死後燒成灰,也是他家後院的花肥。不過我從來不看主子的臉『色』行事,與其活在別人的世界裡找存在感,不如在自己的世界修行讓別人感受到你存在!”
劉佔元不以為然,嗤之以鼻。張大民被懟得啞口無言。一段小『插』曲過後,劉佔元氣沉丹田,振臂一呼,鼓舞士氣,猶如睡醒的狼群,繼續耀武揚威地行進。隊伍走了大約半里路,途徑一處低窪地段,溪流潺潺,泉水叮咚。
土匪們放馬飲水,安營紮寨,席地而臥。張大民帶領幾個幫手分散各處撿拾柴火,劉佔元則負責指揮馬伕挖灶生火做飯,燒烤沿路獵殺的飛禽走獸。眾人水足飯飽,分批看管馬匹,站崗放哨,各自沉睡。
破曉時分,前方螞拐鎮隱約出來幾聲雞啼。劉佔元一躍而起,拍醒睡夢的副手張大民。張大民強打精神爬起,叫醒其他人,開始分頭做飯。眾人鼓搗一陣,填飽肚子,整裝待發。
為了統一大家的思想,劉佔元翻身馬,陣前喊話:“弟兄們,不要放過從延河走出來的任何一個人,不管他是販夫走卒,還是流氓乞丐,統統搜身,哪怕他身的蝨子都不要漏掉。”
幫主劉佔元喊話完畢,副幫主張大民緊接著吩咐:“釜底抽薪,填坑滅火,掩埋灰燼,準備出發!”
眾人依計而行,紛紛淋水澆滅所有明火,填埋臨時搭建的火灶,儘量還原現場,前後折騰了幾分鐘,然後各自跳馬背,雄赳赳,氣昂昂,浩浩『蕩』『蕩』地策馬飛奔。
東方天際『露』出魚肚白。漸漸地,魚肚白變成淡紅『色』,像人們醉酒的臉現出的紅暈。接著淺紅變為深紅,深紅變成金黃。這時,周圍的白雲彷彿塗繽紛的『色』彩。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彷彿天涯淪落的遊子,尤為孤獨地往前疾馳,車後揚起的沙塵隨風漫卷。
車伕獨坐馬尾,沐浴朝霞。那匹識途老馬身猶健,彷彿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這車伕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在國民客棧跟趙建國分別的先行者小鐵匠。其實小鐵匠大老遠看到前方揚塵而來的馬隊,只是他假裝看不見,若無其事地駕車前行。因為在眼前這片空地,與其掩耳盜鈴一般尋找掩體躲避,不如繼續前進,避免嫌疑。
看到對方在土匪面前,居然那麼淡定,旁若無人地駕車賓士,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劉佔元大為不悅,他左手攥著馬韁,右手拔槍朝車伕點『射』。子彈攜帶嗖嗖的風聲滑過車伕的耳際,打到車架。
小鐵匠連忙勒緊馬韁,『逼』停馬匹。可巨大的慣『性』作用下,滿載貨物的馬車依然向前滑行幾米才穩穩當當地停下來。劉佔元勒住戰馬,冷若冰霜地盯著眼前這個三十出頭,眉清目秀,血氣方剛的馬車伕。他身後的土匪們橫刀立馬,安靜地等待幫主的發號施令。
車伕戰戰兢兢地跳下馬車,站立匪首鞍前,身子成九十度角,向下深鞠一躬,雙手託舉馬鞭呈。劉佔元伸手接過馬鞭,小鐵匠低眉順眼地跪立一旁,坐等對方處置。劉佔元朝馬車努了努嘴,五個土匪立即跳下馬背,揮舞馬刀,連砍帶劈,卸下車的貨物。綾羅綢緞,珍珠瑪瑙等物品頓時散落一地,全是土匪們不屑一顧地財物。
他們幾乎翻遍整架馬車,也找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劉佔元一邊把玩對方供奉的鞭子,一邊朗聲問道:“你從哪來?打算到哪去?”
“回稟幫主,小人在延河批發一些布匹,想到螞拐鎮做點小本生意。如若不棄,您老可以照單全收。”
小鐵匠雙手朝,俯首對答。劉佔元打量許久,也看不出對方有什麼漏洞。他衝那五個正在搜查馬車的土匪揮揮手,叫道:“你們趕緊搜遍這小子的全身,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土匪們生拉硬拽地拖起小鐵匠,開始搜身。劉佔元翻身下馬,走到馬車跟前,審視一番。張大民湊到他面前,疑『惑』不解地問道:“幫主,這一馬車都布匹,算全部賣光,換來的邊幣也不夠咱們撮一頓。要不這放了他?”
張大民回頭望了望小鐵匠,只見對方被那幾個土匪扒光褲子,他哭喪著臉,赤條條地配合他們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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