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們默默地接受站長最後下達的命令,他們並不因為首領的離開而舉行特別的歡送儀式。 .
劉佔元動作十分僵硬地走下酒館門前的臺階,他望了最後一眼這個風沙漫卷的西北小鎮,它是那麼沉寂,那麼安詳,隱隱透『露』出一種讓人望而卻步的寂靜。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望著對面的西北驛站,只見店主呆呆地佇立在門口,雙方目光交匯的一剎那,李肆非常應景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那副虔誠的模樣像管家目送自己的主子。
“弟兄們,咱們走吧!”劉佔元叫道,他拉開車門,非常吃力地將身體塞進車裡。車子吭哧吭哧地啟動,排出的尾氣濃煙四起,車輪滾滾向前,追隨的馬隊各司其職,相機而動,策馬分批行走。
浩浩『蕩』『蕩』的隊伍穿過並不寬敞的螞拐街頭,遠遠看去,彷彿這個軍統盤踞的小鎮正在整體搬遷。
劉佔元沉默地坐在那輛黑『色』的小車裡,表情淡漠地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景物,昔日那個叱吒風雲的西北馬幫從此不復存在。即便心有些不捨,他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
西北邊境的莽莽荒原,圖蘭多臨時搭建的那頂帳篷旁邊,一支由散兵遊勇人員組合而成的小型馬隊正在有條不紊地收拾行裝,緊馬束鞍,整轡墜蹬,準備出發。
劫後餘生的趙建國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旁若無人地洗刷他髒兮兮的身體。因為在這方圓十公里之內,人跡罕至,幾乎寸草不生,他根本不用擔心女人看到。不遠處正在整理行囊馬隊都是爺們,他們早已見慣不驚,反正都一樣。
洗浴完畢,趙建國直接扔掉那套破爛不堪的舊衣裳,換圖蘭多送給他的新衣服。其實所謂的新衣只不過是他們拿著一整塊風乾的羊皮,在面剪出幾個破洞,胡『亂』縫製的行頭。動物皮『毛』尚未完全陰乾和消散的腥氣瀰漫,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馬隊隊長圖蘭多也身穿一件由羊皮臨時趕製的衣服,揮舞馬鞭,踱著步子,哼著民謠,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他臉浮現陰陽怪氣的笑容,咧著滿嘴黃牙。
趙建國如臨大敵一般,強忍腥臭,披那件臭不可聞的羊皮,然後敷衍了事地擠出一絲笑容,應付眼前這個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至今為止,他還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傢伙。
圖蘭多看著趙建國臉十分勉強的笑容,流裡流氣地叫道:“你不想笑不要笑嘛!你笑起來的樣子像個死人,非常難看!”
趙建國立即收斂生硬的表情,側頭望了望遠方,然後眼巴巴地瞪著對方的老臉。那張臉像個被人踩得稀巴爛的蘋果,醜陋不堪。
圖蘭多揚起馬鞭指著馬隊,粗聲粗氣地問道:“嘿,兄臺!那些騾馬喝下我親手熬製的草『藥』,渾身的臭『毛』病都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你的病也應該好些了吧?”
趙建國聞言,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張大民叫他喝下的那碗『藥』水竟然是用來治療騾馬的獸『藥』。他愣了一會兒,才淡淡地答道:“我想也快好了吧!”
圖蘭多突然話鋒一轉,“你病好了,得跟我們幹活。”
趙建國撓了撓頭皮,疑『惑』不解地問:“這有什麼活兒可幹啊?”
圖蘭多又揚起馬鞭指了指前方那支忙得不可開交的馬隊,低聲說道:“我們要搬走了,牧民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固定待在一個地方的時間很短,少則兩個月,多則大半年。每次搬家都不容易,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趕緊過去幫忙幹活吧!”
趙建國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個同樣穿著粗製濫造的羊皮大衣的男子,長相特,面貌醜陋。他們勞作的間隙相互追逐打鬧,嬉笑怒罵,看樣子十分開心。他朗聲問道:“咱們要去哪?該不會像其他牧民一樣,依水草而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