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一輪紅日升西北的天空,朝霞滿天,霞光萬道,萬紫千紅。 .
東城北面那個破爛不堪的貨運轉站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崗哨裡的軍統們全副武裝,戒備森嚴。很顯然,負責尋找羅樹林下落的軍統們把這個巴掌那麼大的排程站當成了臨時指揮部。
停放在小站入口處的一節廢棄車廂,軍統們臨時噴塗了一行張牙舞爪的大字: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入內,否則後果自負。他們搜尋目標的範圍一直延伸到東北淪陷區附近,幾乎全程封鎖了沿線的道路,鐵路,還有水路。
一個個像一隻嗅覺靈敏的狼狗密切監視西北東城內所有的地下黨員,可監視的結果卻令他們感到非常失望,因為每個人反饋回來的情報顯示,沒有一個人跟搜尋目標有過任何的接觸或者單方面的聯絡。
他們不得不緊急聯絡華東,華北,華南,申城等地的站點一起聯合查詢失蹤的目標,並將搜尋範圍逐步擴大輪渡碼頭,火車客運,甚至國民『政府』系統內所有的軍用車輛及其管轄之下的所有社會車輛。
他們隨時可以『逼』停一輛行進的火車接受全面的檢查,隨時可以登一艘靠岸的輪船翻箱倒櫃地搜尋整個船艙,隨時可以讓每一輛路過的軍車停下來接受檢閱。他們甚至為此找出了多個形跡可疑的目標,不過可惜的是這些閒雜人都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整個搜尋的進城也因此一度陷入停滯狀態。
排程室內,來自東城方面的軍統頭領馬岱坐立不安,如坐針氈。他心情煩躁地查閱每一份軍事地圖和交通地圖,凜冽的西北風呼呼直叫,吹得他攥在手的地圖下翻飛,嚴嚴實實地蓋住他那張佈滿滄桑的老臉。
他急躁不安地拉扯蓋臉的地圖,攤開在面前的辦公桌,隨手撿起遺落在牆角的幾把生鏽的扳手,壓住地圖的四個角,然後捋了捋被朔風吹『亂』的衣角和髮梢。他忐忑不安的心裡誰都清楚,軍統西北站長劉佔元想要搞死系統內部任何一個人,都不用向級有關部門彙報,可以直接地處決他這條老命。而現在,他下半生的前途與命運掌握劉佔元的手裡,如果再找不到有關羅樹林的蛛絲馬跡,他將萬劫不復。
螞拐鎮,東北酒館的門前,張大民和幾名骨幹跟隨幫主劉佔元意氣風發地走出酒館的門口。早已站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手下連忙牽過幾匹整裝待發的戰馬。馬背鼓鼓囊囊,滿滿當當,手下人替他們備齊了乾糧,水袋,槍支,還有彈『藥』。
劉佔元雙手叉腰,立在臺階之,彷彿一個即將出徵的將軍,注視著自己心愛的戰馬。不一會兒,他伸手輕撫馬鬃,額頭蹭了蹭馬臉,似乎在跟馬兒交流。戰馬溫順地搖頭擺尾,積極地回應他主人做出的每一個動作。
他轉頭衝著身後等待命令的手下,喊道:“弟兄們,咱們西北馬幫又要出去行俠仗義了!這些日子,你們一定憋得慌吧!”
背後的馬匪們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大顯身手。說完,他看了一眼副手張大民。張大民心領神會,領命而去,徑直轉身走向螞拐街盡頭的國軍駐地。劉佔元目送他默默離開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容。
西北驛站裡,夜不能寐的趙建國早睡醒了。他眼皮低垂,耷拉腦袋,坐在通鋪的床沿。屋外一縷溫和的陽光透過紫『色』的紗窗照『射』進來。他沐浴在柔和的晨光,細細回想起昨晚張大民和劉佔元耳語時,對方起伏不定的臉『色』。因為這個看似細微的神態變化,向他傳遞著一個利好的訊息。那是羅樹林很有可能成功了擺脫敵人的盯梢。
“呵呵,南波兔?羅老兔,你是不是已經安全抵達申城?你終於做對了一件事情,並且賦予它一定的價值。”
趙建國心裡暗自嘀咕,他想到這裡,嘴角揚,會心一笑。思忖間,店主李肆猶如一陣妖風,從門外飄忽而進。自從昨晚劉佔元到店裡吃霸王餐,跟他找茬以後,李肆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敵意,對他多了幾分警惕和戒備。
李肆低眉頷首,身板幾乎彎成九十度角,怯生生地叫道:“爺,等在外面的那些大老爺們讓我轉告你一聲,他們說你也應該出遠門,動身啟程了。”
趙建國猛然抬頭坐立,李肆嚇了一跳。他叮囑道:“店家,現在你也知道我是一名『共產』黨員了,我們『共產』黨沒有官老爺,只有人民公僕,與民同樂,同甘共苦,為人民服務。”
李肆唯唯諾諾,趙建國起身湊近窗臺,向外張望。只見匪首劉佔元正兒八經地站在愛馬跟前,不慌不忙地擦拭和調校他的『毛』瑟手槍,瞄準的角度剛好衝著李肆客棧的店門,以及他這邊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