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港:“你這話說的,女中豪傑。我想聽你們的往事,你當初為什麼要和他結婚。”
“許清淵年輕的時候確實一表人才,再加上能說會道,很討女孩子歡心。我那時候只覺得他眼神很陰鷙,不太像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應有的老成,我沒想那麼多就嫁給他。我以為我會幸福,你爸來自農村,很窮很窮,和你外公家不門當戶對。但我相信他是潛力股,為了嫁給他不惜和家裡鬧翻,搬出去和他住在地下室裡,過著苦巴巴的日子。他也確實沒有讓我失望,攀附上顧家這顆大樹,我們家逐漸過上好日子。再然後你外公去世,他拿到遺産後開始家暴我,頻頻出軌,罵我拜金,嫌棄我剋死父母……最後他死了,死在驗收樓盤的過程裡……”
許港想補充四個字,他說:“大快人心。”
陳霄卿:“……對。我用我的血淚史給你當教訓,一定不要遇人不淑。媽媽知道你的性取向比較不一樣,等哪天你真的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記得把他帶家裡來讓我看看,我雖然眼神不怎麼樣,但好在經驗豐富,也算半個情感專家了,替你把把關。話是這麼說,但在媽媽眼裡,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沒有人配得上你,我也自私地希望那一天慢一點到來,等你成長到擔負起責任的時候,就該有自己的小家了,我有點捨不得看你離開我們家呢。”
抽泣聲漸大,像雨滴打在心頭,刺得許港心髒收縮又展開,一顆心皺皺巴巴的,血液想泵入,無計可施。
眼前化為一片海港,許港對“港”字的屬性有了深刻認知,他眨眨眼,眼淚如斷線滑出,砸在褲子上,棉褲過厚,他感到有潮氣滲透,卻無法感知溫度。
許港不記得後來又和陳霄卿聊了什麼,聽到什麼,耳膜充血後豎起屏障,隔絕外在所有響動,血液燙得好像巖漿,他的耳朵紅透了,耳邊的雪也消融。眼前白茫茫一片,初晨的光帶著料峭寒意,許港渾然不覺,他摸了把臉,慢慢蘇醒。
誤會化解有如春風化雪,和陳霄卿居然也有重見天明的那一天。許港沒覺得有多暢快,就好像他得到了應得的答案。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明明從未期盼,卻還是在潛意識裡幻想過這個畫面無數回。明明說好不在意的。你怎麼還會有期待。
怎麼會悄悄鬆口氣。說好的不委屈很獨立不會期盼的呢。許港暴躁地揪住肚臍,那裡早沒了和母體的聯結。又松開手。他想和顧昀秋分享喜悅,可找不到立場,聯系方式也被全平臺拉黑。
他垂下手,無力耷拉在身側,挨著如冰柱般刺骨的窗稜,發呆。
他在陽臺靜立一宿,回過神時胳膊也僵了,脖子也動彈不得了。
為了找到許清淵蹤跡,顧昀秋咬咬牙,在暗網上把經驗點全拋光了。他出生入死換來的保命底牌,在真正的關鍵時刻卻微不足道。
兩個小時過去,郵箱逐漸被情報填滿,訊息提示接二連三蹦出來。
【1biuf54h:許清淵於xx年12月8日晚八時出入海港,乘快艇離京。未在公開港口上岸,生死未蔔】
【65ihduh7:許清淵疑似乘快艇在海上漂泊,未靠岸,最後出現的座標為:西經xx度12分34秒,南緯xxx度56分12秒,時間為2024年12月10分】
【ufhof1:在許清淵假死脫身期間,許清淵曾為黑市地下組織工作:靠出賣國家機密、公司機密為生;逃亡期間無惡不作,混跡到組織中層職位,屬下咯羅數量超百位。因不明原因於上月被頭目發難,腹部中槍,如今處於跑路狀態,無法透過合法的形式入關。】
【ashudi70:許清淵,57歲,京城人。身份證號碼:xxxxx,家庭住址:xxxx。無犯罪記錄。12年前於建築倒塌事故中失蹤,登記戶籍狀態為死亡。經調查,許清淵面孔重新出現於五年前,身份重置為張大金,60歲,山東人,已婚,育有二子,無犯罪記錄。張大金於兩月前由妻子登記死亡,火化編號:xxxx。妻兒皆為失蹤狀態。】
【igqdgi007:未查到許清淵□□出入境資訊,我在郊區堅山咀附近目擊他出現,他全身負傷,走姿別扭,多用右腿發力。肩部與下腹部露出紗布痕跡,疑是子彈所傷。他身後有多個隨從暗中監視。許清淵步履匆匆,神情焦慮,精神恍惚,不時往後張望,疑似找尋加害人,符合被操控的受害者特徵。】
被人控制?顧昀秋冷哼,看來許清淵的好日子到頭了,他所服務的黑組織沒辦法脅迫許港掏錢,得到的好處填不飽他們胃口,自然有人要遭殃。
許清淵遲遲不敢靠岸,就算上岸也是在被控制情況下限制人身自由,看來許家連對抗上不得臺面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提和許港硬碰硬。
但這種亡命之徒最是不能惹,被逼上絕路後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想必是許港一直躲在暗處讓他們心焦不已,但又無法公開喊話,所以按兵不動。等著許港熬不住先出手,畢竟許港有正經班要上,總不能一直躲家裡不出面,港蘊的運作離不開他。
許港方誤解許清淵勢力滔天,擔心和他有關的人都會受到攻擊,所以急切和顧昀秋也撇幹淨關系,用極端自私極度沉默的方式和他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