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幾天天氣好的出奇,唯有那天下了場特大暴雨。餘孽被徹底沖刷,顧昀秋的心卻蒙了塵。
太陽灑滿整個院落,陳霄卿帶著顧昀秋穿過花園狹窄的石板路,指著路旁一盆花介紹:“這盆蘭花還是從老家搬來的,我結婚前一年我爸把它從老樁分離,入盆照料大半年才放心交給我,這盆花年紀比港港還大。”
如劍一般挺立的葉片深處,幾朵飽滿的花骨朵影影綽綽,約莫年底就該開花了。
“那天晚上他問我,為什麼許清淵不喜歡他,他做錯了什麼嗎?”陳霄卿站在蘭花附近,停下腳步,半張臉被植物的影子遮蓋,她頰邊有顆花影,一晃一晃。
陽光把石板路照成寶石,浮光反射進顧昀秋眼裡,他快站不穩了。
“為什麼呢?”顧昀秋扶住鞦韆架,出於禮貌追問。
“我告訴他是因為我爸阻礙我和許清淵在一起,對許清淵百般刁難,羞辱他。他對我家懷恨在心,消磨了我們的愛情,連帶著他一起討厭。”
陳霄卿表情沉痛,她用噙滿淚的眼看過來,“我好後悔沒有告訴他真相……其實是我,察覺到許清淵吃絕戶的意圖,在許港七歲那年對他提出離婚,他沒同意。我們就一直拖著,拖到小港出去讀初中寄宿,許清淵再也不裝了,開始頻繁的家暴、出軌,等小港回家,我們又會默契地裝出親熱模樣,一直沒敢讓他發現這個秘密。”
顧昀秋站在太陽底下,感覺靈魂都被曬得發燙。他定定地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和他都是受害者,該翻篇了。”
陳霄卿搖搖頭,捂住心口,她哭起來的樣子剋制而美麗,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滴,笑起來的弧度和許港如出一轍,她說:“謝謝你願意聽我懺悔,許港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等他回來,我帶你們去我老家,我去蘭花老樁上取同心蘭給你們……”
“好,我和許港一定會永結同心。”
許港離開的第一個月。顧昀秋逐步恢複工作。他很少因為私事耽誤工作,最近一個月的流放對他和他助理來說都是奇觀。
好像只有忙起來,才能短暫忘卻一些事情。刻意被拋之腦後,不願提起的人。
在看到暗網賬號空空如也的經驗值餘額時,顧昀秋生平第一次後悔到恨不得穿越到過去,告訴自己不要沖動消費,要把額度留給未來啊!
“小顧啊,這都六點多了,你過的到底是不是東八區時間,怎麼沒有一天準點下班呢。”盛宛琛從門縫探頭,“去前門衚衕吃飯啊,走不走?”
顧昀秋看了眼時間,說:“你把車開門口等我會兒,我收個尾就下來。”
“得嘞。”
門被輕輕闔上。
顧昀秋失笑,最近這段時間他被保護的程度堪比國家保護動物。朋友們接二連三用各種理由約他吃飯,生怕他哪天絕食殉情。
就連周逸錦那混小子也跟著池然雞犬昇天,兩人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公司大堂大馬金刀一坐,跟個活體模特似的。路過的小白領都用看外星人眼神打量這二位大佛,好奇這公司是正經公司嗎就。擾得顧昀秋都不好意思把超過四十的合作物件往公司帶,那群老古董可欣賞不了這種時尚。
當然顧昀秋也同樣無法理解。
顧昀秋走到窗邊,正對著那棵銀杏樹。風一吹,葉子撲簌紛飛,風便染出金色的形狀。
他開啟手機,換了張手機卡,輸入許久沒撥過的數字,對面幾乎是秒接:“秋水!天哪,好久沒聯絡,我還以為你把弟兄們都忘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怎麼可以走的這麼決絕,大家都很想你!什麼時候出來喝酒?”
“秋水”是他在這支分隊的代號。顧昀秋以前擔任國安部下屬特別行動處某隊隊長,出過不少次任務,在隊內混得很是吃香,不過在最後一次任務結束後,顧昀秋決然地退出國安,也沒再和隊員有過聯系。
顧昀秋不好意思地笑笑:“周子,我這次聯系你,是想問問能不能讓我當個掛名編外人員,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出任務?我想多賺點經驗。最好是那種短期經驗高的任務,我不怕死,可以擔任前線,經驗點我們三七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