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一梅看也不看地按了紅色的拒接鍵。
但電話鈴又響了,一梅反手又拒接。
電話好象故意要跟她抬槓一樣,鈴聲倔強地又響了起來“……將身兒來至在大街口,過往的賓朋聽從頭……”
往日酷愛的京劇老生於魁智的《三家店》,高亢、激越的唱詞縈繞在她的耳畔,唱了一遍又一遍,她煩透了。
手機不知道,聽戲的人心境已經變了。
一梅無可奈何地隨手點了綠鍵,立刻一個聲音尖銳刺耳地飛進了她的耳朵:
“方一梅,恁個丈人,竟然敢掛俺的電話?恁倒是說說,俺是偷吃恁的紅燒肉了?還是喝了恁的鴿子湯了?還是搶了恁的心上人了……”
一梅一語不發,任由葉看潑辣地口若懸河地埋怨著。
“喂,一梅,恁在聽沒?”
一梅淡聲說:“聽著呢。”
“昨兒不是說好了,恁今兒來店裡試旗袍嗎?紅色豔麗嫵媚,淺粉色的時尚可愛,恁最喜歡白色的了,白色淡雅嬌俏……”
“改天,好嗎?”
一梅輕聲說,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她知道,依葉看的爆脾氣,再見了面,肯定先要把她罵個狗血淋頭,然後,然後就沒事了。
她忽然很想給老賈頭開個追悼會——等任閒回來商量下。
她又想起今天是星期三,大夥裡中午該吃米飯了,得叫老賈頭和老丁上街去割肉買菜。
“老丁叔!”她走到大夥門上,還聽見屋裡有嘩嘩的流水聲。
老丁還在失魂落魄的洗他的那隻碗,猛聽見一梅叫他,嚇了一跳,手裡的碗“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轉了幾圈才漸漸停止不動了。
他如夢初醒的關了水龍頭,撿起那隻碗,仔細看看,居然毫髮無損——好象這隻碗的破損與否,預示著他的生死命運似的。
“好險……”他雙手緊緊攥著碗,額頭竟然沁出了冷汗。
一梅已經進屋,走到了老丁面前說:“老丁叔,您和老賈叔去集上買點兒做午飯用的肉菜啥的……咦,老賈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