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玩笑說:“老張,恁逢集就賣掃帚,賣了多少年了?就是虎口集上都使恁的掃帚,也都人手一把了呀。”
他也想去趕別的鄉集賣,或者去新陽賣,但是瑞蓮一個人在家裡,他不放心。
他的嘴唇顫抖了半天,才感激地說道:“俺知道,這是恁看俺賣不掉,故意照顧俺……”
“張叔您想多了,院裡正要買掃帚呢,買誰的不是買?”
“咳,敬老院裡從來就不買這種小掃帚,人家是買那種掃院子的大掃帚……”
一梅愣了愣,笑嘻嘻地說:“打掃屋子得用小掃帚吧?那您以後也扎那種大掃帚吧?”
張東臣答應了一聲,喉嚨竟有些異樣。
“張叔,有啥困難您就言語一聲,”一梅認真地說,“若實在不中了,您就來敬老院。一日三餐吃的勻實,您光好好照顧瑞蓮嬸子就行了,起碼不用操心生計問題了呀。”
張東臣心裡一動,沒說話。
“昨天,章曉英的二叔也進院了……”
“老章也去了?”張東臣忙問。
“是啊,他也是孤身一人,早點進院好啊。別在外面一個人孤伶伶的,飢一頓飽一頓的,把身體熬壞了才後悔。”
張東臣默然說道:“然然媽,恁是個好人。”
一梅搖搖頭說:“張叔,麻煩恁收拾好了給送院裡去,交給任會計都行了。”
張東臣說:“放心吧,恁去忙恁的。”
一梅走到十字街,望了望北街幾個賣肉的攤子,又低頭看了看一百二的面膜粉,又捏了捏衣兜,長嘆一聲,心說,省省吧,一百二管吃十次回鍋肉了。
她無精打采地走到大門上,公孫大娘問她:“咦?然然媽,今天趕集咋不割五花肉?光買包洗衣粉就回來了?”
一梅懶懶地,不吭聲。
這中午沒割肉,好象連午飯都沒心思做了。
“咦,恁買的啥牌子的洗衣粉?”
一梅遞給她看。
公孫大娘倒著拿著說:“咳,笑話俺不識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