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頓了頓,腦子裡想著怎麼措辭,她試探著輕輕對老李婆說:“嬸子,我想跟您說個好訊息呢!”
“啥好訊息?這不年不節的,不會是俺閨女又要來看俺了吧?”
老李婆高興地問。
“淨想好事呢!”老李頭不屑的癟癟嘴說。
“是這,”一梅乾咳了一聲說,“您看啊,金寶正是皮的時候,得加強看護。您也七十的人了,還得照顧老李叔,太辛苦了……”
“是啊是啊,”老李婆激動地揪扯著一梅的胳膊說,“可把俺累壞了喲,一天到晚光顧著這一老一小了,連個喘口氣吃江米條的功夫都沒有呀!”
一梅忙趁熱打鐵地說:“主要還是金寶累人,他又不懂事,不象老李叔,還知道替您著想,心疼您。”
“心疼個屁!”老李婆憤憤地埋怨說,她要一激動起來,就嘴唇亂抖語序混亂,心和口完全不協調。
“嗯?俺又咋著恁了呀?”老李頭不滿地問。
老李婆居然抹著眼淚抽噎著說:“俺都好幾年沒買過新衣裳了……嗚嗚嗚嗚……”
她完全沒有預兆的說哭就哭,簡直就是個任性撒嬌的小女生。這眼淚也挺給力的,說有就有。也對,她都七十歲了,這種技巧已經操練了幾十年了吧?
看來,哭也是門技術活。
老李頭光乾咳著,老臉憋的通紅。
一梅忍著想笑的心腸,輕聲安撫著老李婆說:“好啦好啦,明兒老李叔就陪著您去買,好吧?”
老李婆孩子氣地又笑了,臉上還掛著淚,噘著嘴說:“俺還要買江米條!”
“咳,也不知那江米條啥吃頭,也不害怕吃多了得個糖尿病……”
老李婆抱著胳膊,一扭身子,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叔,您不明白,嬸子吃的不是江米條,是少女心。”
一梅咯咯笑著說。
老李頭笑笑,他寵了她幾十年了,她的任性和折騰,他早已習慣了。
一梅艱難地又把話題轉回來:“嬸子,我知道您辛苦您累,所以,所以,所以想幫您減輕負擔,假如有人想幫您照顧金寶……”
老李婆性急地忙問:“恁是想找個人幫俺一起照顧金寶?”
老李頭使勁咳嗽了一聲,敏感地問:“然然媽,恁是想把金寶送人吧?”
一梅忙解釋說:“不是,我只是想給金寶找個爹孃,他以後又有爺奶又有爹孃,多好啊!”
“啥?恁想把俺的金寶弄走?”老李婆嗓門陡然高了八度,激動地跺著腳說,“金寶是俺的心頭肉,金寶是俺的命根子,誰想搶走,俺跟他拼了這條老命!”
她馬上跑進屋裡,一把把金寶緊緊地摟在懷裡說:“俺金寶有爺爺奶奶,誰也崩想搶走俺的金寶!”
一梅生氣地說:“好好好,沒人搶金寶。就叫他擱這院裡長大,天天陪著您,不叫他上學讀書,也不叫他學吃飯的本事技術。等他長大了,也老在這院子裡,也是個孤身一人的五保戶,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