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倒是說說,你怎麼來的虎口?”一梅調皮地笑道,“你是被人販子拐賣來的呢,還是上當受騙被人騙來的?二者必選其一!”
河南農村的外地媳婦嘛,不外乎這兩種來源,那個年代,打工和人口跨省流動很少。
王瑞逗她:“你先選,你是哪一種?”
一梅愣了下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是月老搞的鬼,釀成了一樁婚姻冤假錯案。”
王瑞沒有笑,只看著一梅說:“看來,你也不幸福。”
她的神情落寞,回憶和後悔紛至沓來。
她的目光穿越過一堵堵土牆和磚牆,思緒越過萬重關山,彷彿神回樂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年我高中還沒畢業呢,張闖闖在樂山當兵,”王瑞的聲音蒼涼憂傷,“我那時象吃了迷魂藥,昏了頭,非要跟他在一起。我爸氣的把我吊起來打,我媽又哭又罵,他們都說,總有一天我會後悔的。可我就是愛他!他要退伍走了,我爸媽把我反鎖在房間裡……”
王瑞的淚水流了一臉,她也不去擦,依然沉浸在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裡。
“呵呵,我居然把家裡的毯子、被面、衣服都撕了,擰成一條布繩子,系在窗戶稜上,從二樓吊下去,跟他連夜私奔了……”
“哎呀,幸虧是二樓,幸虧那會兒的窗戶都沒裝防盜窗,幸虧那年代的毯子被面都結實……”
一梅吃驚地連連咂舌,愛情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偏偏又碰上王瑞這種敢想敢幹的狠人,那種爆發力,不敢想象,只是會傷及無辜。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執手站在夕陽裡。
“那後來呢?”一梅小心翼翼地問,她多麼希望結局是:公主和王子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王瑞仰起臉,淚水肆意流淌。
“那個年代,一個大姑娘跟人私奔,簡直是丟了祖宗幾代的臉!我爸媽從此在單位抬不起頭,我們全家在親戚鄰居面前丟盡了臉。他們跟我斷絕了關係。”
王瑞仰天抽泣了起來。
“我跟著他回到虎口,他家裡窮的啥都沒有……後來我生下兒子王川,悄悄跟我弟恢復了聯絡。王川十歲那年,我弟給我拍了加急電報,說我媽快不行了,想見我……”
“我帶著王川,連夜坐火車回樂山,也沒能見上我媽最後一面……”
王瑞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一梅掏出面巾紙,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