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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2 / 2)

“錯了錯了。”蘇韻宜頗不客氣地打斷道,“這哪兒是說冬,來回已幾個春冬了?可憐白雪曲,這話前頭有人說過的。”

雖然也不是大事,不過罰一杯罷了,任荷菱一張臉卻窘得通紅,眼瞧著要掉下淚來,恰這尷尬時候,外頭走進個女官,行禮後附在閔皇後耳邊說了幾句,閔皇後面上便露出些為難神色,周太後旋即問道:“怎麼了?”

閔皇後恭謹道:“是觀星監那頭算好了眾秀子的八字星相。”

周太後看他片刻,閔皇後只沉靜垂著首,周太後便道:“你是觴政,走了這便也不能玩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叫觀星監監正上來回了話兒就是。本朝一向也不許太信什麼怪力亂神的,就叫她上來說了,當個樂子。”

不多時,觀星監監正便上來了,是位穿皂白道袍、細長眼眸,果真帶些仙風道骨的青年女子,她端然拜禮,道:“微臣東方儀,拜見太後,太後金安。”

周太後覷她一眼,道:“你瞧著面生,是新升的監正?怎的規矩學得不周全?”

東方儀笑道:“人人見了太後都稱千歲金安,其實人人都知道,太後活不了千歲。只不過,她們的知道,是知道人人都活不到千歲,所以太後也應該活不到千歲,此處尚且有個應該。而微臣,微臣則是明確知道太後能活到哪一歲,所以微臣,不能稱太後千歲,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周太後點著她道:“瞧瞧瞧瞧。你可知道為何欽天監的監正常常做不長久?”

東方儀又笑道:“微臣這人,命犯白虎兼刃,這條舌頭是管不住了,說不得就要死在這上頭,也算死得其所。微臣敢這樣直言不諱,也是算得太後主子仁德寬厚,豈會與微臣計較。”

任荷茗聽了覺得好笑,這人說話有意思極了,且膽大包天給周太後下了套:若是她算得不準,自己並不犯白虎兼刃,那她冒犯周太後才能治她的罪,可她若算自己算得不準,算周太後自然也不準,可週太後怎能自認不是仁德寬厚?若是她算得準,周太後治她這個罪,便是做實了自己不能千歲,那她不言千歲便不能算冒犯。說到底,欽天監正這個官本就極難做,一面是不許信什麼怪力亂神,一面又要兼聽運算再行論斷,而雖說是能影響些君王決策,但非得慎之又慎不可,反倒她這樣招人討厭,說不得能做得長久。

周太後道:“你既對自己的相術如此自信,哀家倒要考一考你。眼下你已知道眾位秀子生辰八字,不如你就依眾人面相,將結果與本人對一對,哀家也不為難你,眼下正行酒令,對上了,他們用一杯酒,對錯了一個,哀家也罰你一杯酒。”

東方儀道:“微臣遵命。”

說著抬首看到任荷茗,微不可察地一頓,任荷茗微微一愣,卻只見她旋即回身便在眾秀子中走了一個來回,彷彿方才那一頓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後頭一個指著徐希桐道:“這位想來就是徐氏公子,清陽高照之命,命中妻愛重之至,世所罕容。”

她此言一出,便是徐希桐這般穩重性子也不由得微微紅了臉,只低頭飲了一杯。忬貴君聽了這話,也不知是喜是憂,座上蘇韻宜與任荷菱兩人的臉色卻都不好看。

第二個便指向樸慧質:“樸氏公子,命隨五鬼,須得提防小人。”

樸慧質大方飲了一杯,口中則道:“說的倒是,我最煩小人,卻個個見了我似蜂子見了蜜似的,要命要命。”

周太後都不由得笑了。

而後又指蓬蓁:“蓬氏公子,為一福貴雙全之命,善緣廣結,多良師益友。”

蓬蓁亦飲一杯,上座亦有人多看了蓬蓁幾眼,不過見是內定下來的湘洙侯夫,也只有點一點頭。任荷茗聽得蓬蓁得這樣好的說辭,也不由得笑了,遙遙抬了抬酒杯。

而後似乎是嫌這般講著太慢,她一連指了十幾位公子,只簡單道:“都是命中帶福帶貴的公子。”

她所指無一有錯,周太後都不由嘆道:“當真厲害。”

她又指賈雨屏:“賈氏公子,須知福禍相依,福未必福,禍亦非禍。”不等賈雨屏臉色一變要發作,便指蘇韻宜,“蘇氏公子,強極必辱,慧極必傷,萬事莫要強求。”蘇韻宜臉色雖不虞,家教卻好,不曾說什麼,賈雨屏見此也只得是忍了。

如此一晌算罷,任荷茗算算座上人,驀然發覺似乎只剩他和任荷菱二人未算,這時卻見東方儀拱手告罪道:“太後,微臣現下覺得,方才實在是託大了。任氏兩位公子相貌如此肖似,微臣實在難以分辨,只是其中任氏少子為一妻夫和睦、相得益彰之命,任氏長子則命帶桃花之煞,雖不能說必然如此,卻易致姊妹鬩牆,母女反目。”

任荷茗心頭猛地一跳,不自覺看向任荷菱,只見任荷菱臉上血色褪盡,蒼白如紙,他中選時的風波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眼下東方儀出這樣的結果,更可謂是沉重打擊。更何況,眾人不知而只他兩人知道的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任荷茗看到任荷菱不自覺地扯了扯袖子,似乎要蓋住他手腕上那一串晶瑩剔透的金絲水晶檀木手串。

任荷茗這時才明白過來,東方儀只怕早已算出結果,閔皇後不知從哪裡得知任荷菱的算果如此棘手,不敢私定,便早早隨在周太後身邊,周太後也是聰明人,在閔皇後提及東方儀時便明白這其中必有麻煩,不知出於什麼考量,他倒也願意插手其中。至於東方儀,她也知道這結果必定會攪起風波,方才說他人算果時,好的壞的都說了不少,意在表明她並不是針對任荷菱。

東方儀知四下氣氛凝重,又道:“八卦之事,從無絕對,天道慈悲,總留有一線,所謂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便是此意。福緣可散,災煞能破,皆在自身修行。”

話是這般說,可算果如此,難免天然信上幾分,改命又談何容易。

如此一來,宴會的興致皆掃,周太後只隨意罰了東方儀兩杯酒,便道:“哀家年紀大了,精神不濟,陪你們這些小輩鬧這麼一晌也累了。皇後,你陪哀家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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