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國利民。”辛彥來輕輕重複道,“只可惜這世上真正利國利民的事情,總要調動無數人力物力才做得成,幾乎是逆時勢而為,因此這世上只有兩種君王做得到,不是流芳百世的聖主,便是遺臭萬年的暴君。所以…”
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然而任荷茗明白。
做,要付出犧牲。不做,代價會在將來。承擔這個決定的人,會被無情地審判,以她的罪孽,而不以她的功勞。
這樣的事,誰會願意去做呢?
任荷茗默默無語,外祖母許是看了心疼,寵慣地嘆息道:“不必擔心你家郡王,你只管踏踏實實高高興興地過年就是,嗯?”
任荷茗即刻向著外祖母展顏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新年宴自然是盛大的,卻比不上年後和成公主的百日宴,鹹安帝對這位嫡出的小公主十分寵愛,皇室宗親與內外命夫都入宮慶賀,奉上無數珍貴禮品,也說盡了這天下的吉祥話。
這百日宴廣陵郡王也有出席,她著退紅色的鶴氅吉服,列在座上,手中撚著一隻薄胎玉瓷杯,看著鹹安帝與蕭繼後同著明黃,將裹在石榴紅小襖中的和成公主抱在懷中逗弄,好一幅親子和樂的圖景。鹹安帝滿眼帶笑地抬起頭,看見一直看著殿上的廣陵郡王,笑道:“七妹前些日子又不知道到哪裡荒唐去了,有日子沒有進宮向父後請安了。這孩子你是第一次見罷?”
年前小燕部和滄瀛部落入京之後,廣陵郡王就抱病在封地不出,國宴和除夕宴等都沒有參加,沒有攪合到薛鈎謀反這一樁事裡,也就沒有見過和成公主。任荷茗還曾擔心過廣陵郡王是否是因為損了十年內力而致病,但也不能冒險去探聽。
廣陵郡王聽得鹹安帝問,起身行禮道:“陛下恕罪,實在是臣妹先前生了一場重病,未曾有緣得見小公主。”
鹹安帝滿面笑容,恨不得將自己的幸福炫耀到廣陵郡王臉上去,抱著和成公主問道:“朕的兒子,是不是很漂亮啊?”
方才眾人都已經誇了十來輪了,鹹安帝還是沒有聽膩的意思,廣陵郡王也是又認真地打量打量和成公主,微笑答道:“小公主雖然年幼,確實雪膚玉貌,富有國色。”
“朕看,最好看的還是眼睛,長得像他父後。”鹹安帝含笑望向蕭繼後,蕭繼後也淡淡一笑回應。
“小公主也就只有眼睛長得像皇後主子,”陸恩君含笑道,“其餘都只長得和陛下一模一樣呢。”
鹹安帝笑得開朗,問道:“當真?”
“都說女兒像爹,兒子像娘,小公主確實長得很像陛下呢。”
“是呢是呢。”
眾人都是這樣應和。
鹹安帝看向廣陵郡王,廣陵郡王笑容平和,也是這樣說道:“小公主實在是福氣深厚,相貌將母父的優處融合得恰到好處,的確是像極了皇姐,才有這般可愛的美貌。”
鹹安帝聽她這樣說,面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來。
轉眼又是一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