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泉林縣處!”
任荷茗道:“即刻組織了人,在下游水緩之處設定攔網,分段溯游找尋,要快!”
“是!”
任荷茗急得胸中砰砰亂跳,雙手幾乎冰涼,他怕極了薛鈺會出事,可是,他又知道,這就是薛鈺的性子,她就是會不顧及自己所謂皇女的身份,執意去救一個孩子。
災民們也都聽見薛鈺是為救人而跳江,看出任荷茗臉色發白,連忙都道:“郡王君,草民們也都跟著一同去找找罷?”
任荷立即搖搖頭,道:“好容易才將你們疏散過來,怎能再讓你們到危險的地方去?”
其中一個領頭的青壯女子道:“這是我們的家鄉,山山水水的終究是我們更熟些,我們只拉一支十來個青壯年的隊伍,帶著府兵們一同去找就是,不會有事的。郡王是為了救我們泉林縣的孩子才落水的,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任荷茗猶豫再三,才點了頭,道:“那麼萬萬注意安全。”
她微微一愣,抱拳道:“是。”
任荷茗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閉上眼想一想那河道圖,再想一想薛鈺會怎麼做,忽然道:“分出一隊人來,陪我去雁回山那裡找一找!”
“郡王君!”紫蘇擔憂地道。
“她出事,我實在是坐不住。”任荷茗回眸看向紫蘇,紫蘇被他眼中的灼亮看得一愣,“讓我去罷。”
這會子雨勢小了些,可是天色也將晚,縱然披蓑戴笠,還是走出去不多遠,人就濕透了,任荷茗卻顧不了那麼多,快步向雁回山走去。
一眾人打著燈一路喊一路找,燈火在暴雨之中只剩下昏昧的一點點,幾乎照不亮泥濘的路,兩岸彼此勉強照應著罷了,喊聲也幾乎要被暴雨淹沒了去,任荷茗藉著雨水的涼意維持著大腦的清明。
漫天漆黑的雨幕之中,雁回壩殘存的宏偉輪廓依稀可見,竟至於令人心生敬畏,當年的盛況可以想見。任荷茗努力在傾盆的雨水中睜大眼睛,忽然在雁回壩的殘骸之處,看見波浪的一點異樣——
“郡王!”任荷茗大聲喊道,“是郡王!”
他的嗓子因為這極力的喊聲而疼痛,但是他的聲音的確穿過了雨幕,大家也都看見了——雁回壩的殘骸上,臨近岸邊的地方,一根浮木卡在裸露出來的木架中,薛鈺就趴在那木架上,人已經是半昏過去,手中還死死抓著同樣趴在那根浮木上昏迷過去的一個女孩,只不過那女孩整個人趴在浮木上,而薛鈺為了給她讓地方,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下,被激流沖打,此時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任荷茗看了心中便是一緊,薛鈺的腿上有舊傷,這許久過去仍未完全消解後遺症,想必是舊傷發作,才不能以輕功將小女孩一併帶到岸邊,不得不臨時靠在堤壩上。
憑藉著雁回壩的殘體,來搜尋計程車兵很快用繩索結成人牆,將薛鈺和那小女孩救上岸來,兩人除了虛弱和受了凍之外,並無大礙,吃下兩顆花露丸去,不多時就醒了過來,同在搜尋隊伍當中的還有那女孩的母父,她們一把抱住那劫後餘生的女孩,三人一同嚎啕大哭,那孩子的母親似乎是個書生,和她夫郎一同向著薛鈺連連叩首道:“多謝郡王,多謝郡王,郡王大恩大德,草民和拙荊沒齒難忘,就是肝腦塗地,也一定報郡王恩德。”
薛鈺靠在任荷茗身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卻只是微微笑笑,道:“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