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們相視一眼,其中一個抱拳道:“遵命。”
說著迎上前去,幾下打翻了兩匹馬,暫時幫建陵郡王解了圍,紫蘇則道:“郡王君,我們人手不足,郡王君身子又不便,若還要救建陵郡王,只怕郡王君要受些委屈了。”
任荷茗道:“不怕。”
說話間,卻見更多江湖殺手從街頭巷尾鑽了出來,一個暗衛擋下幾個奇怪的暗器,罵道:“天殺的,這些是沖著咱們來的了!陽陵王必定是收買了江湖殺手潛藏在帝都中,想要趁亂殺人。咱們護住了宗室和百官,在府邸之中不好攻擊,郡王君一出門,她們便逮著這軟柿子捏!”
“蘭陵郡王的兵,也敢覺得是軟柿子!”
“殺!”
府兵們雖然勇猛,可是與武功高強的江湖殺手相比還是難以匹敵,今晚為保護宗室和百官,人手鋪開,任荷茗隨身帶著的蕭氏暗衛本就不多,一時之間,已經處於劣勢。
不多時,一柄重刀砍過,馬車的頂便飛到了一邊,有殺手持劍向任荷茗刺來,被紫蘇奪了劍穿胸釘在了馬車壁上。紫蘇道:“郡王君,馬車留不住了。隨奴才先至商鋪暫避,借地勢,興許能拖延守住。”
任荷茗點點頭,拉著小曇由丹芝和紫蘇護著下了馬車,卻見遠處建陵郡王與人過招,建陵郡王本就不擅武,兩下被人打飛了劍摔下馬去,她素來騎的銀霜也傷了腿,長嘶一聲倒地不起,一時間她被殺手們困在了原地,前去幫她的暗衛究竟勢單力薄,被兩人纏鬥住一時營救不及,建陵郡王只得抬起戴著護甲的手臂欲要硬接殺手劈頭砍下的這一下,任荷茗自己足下不敢停,心卻高高懸了起來,正在那千鈞一發之時,忽然見得一杆銀色的長槍呼嘯著劃過夜空,將那殺手手中的刀打飛出去,旋即見樸慧質急催□□棗紅馬,上前來拔出插入地面的長槍,仰身在馬上一個大回環,將一眾殺手傷的傷,逼退的逼退,而後向建陵郡王伸出手來:“郡王!”
建陵郡王有些發怔地看向樸慧質,只見月色之中,他紅衫、紅馬、紅槍,英姿勃勃,那向來不討她喜歡的英俊臉容忽然就令人心跳起來,雙眼明亮得令人難以直視,建陵郡王有些猶豫,卻聽見樸慧質又催道:“三娘!三孃的馬不行了,若要進宮見父儐,侍身送三娘進宮!”
建陵郡王低下頭,但再不猶豫,沉默著一把抓住建陵郡王的手,翻身上馬坐在他背後,緊緊環住他勁瘦的腰身,樸慧質全不知道建陵郡王心中的彎彎繞繞,只是向著任荷茗高聲道:“咱們分頭走!茗兒保重!”
說罷即刻催馬就走。
任荷茗知道分散開來避免被圍擊是最好的選擇,也不多話,幹脆就躲進一旁的餮香坊中,蕭氏暗衛退守店鋪,藉著狹窄的地勢總算一時守住。紫蘇去店鋪後面檢視,餮香坊如今已經還到了許氏手中,店中還在的幾個夥計一臉驚慌,看上去只是尋常百姓,紫蘇問了路便讓她們藏好不要出來,帶著任荷茗從後門逃脫,然而剛出後門,追兵又至,紫蘇無奈只好提起後廚一根長扁擔戰在最前面,連殺二人之後與兩人纏鬥在一處,她們所使的一種特殊彎刀同時勾住紫蘇的扁擔,使得紫蘇一時處在劣勢,雖然丹芝只強於醫道,武功不過平平,也只有抄起個木桶上了,任荷茗知道他們頂不住多久,只有高聲道:“本君乃蘭陵郡王君!無名山莊乃本君姻親,你們若是不想得罪無名山莊,速速住手離去!”
任荷茗提及無名山莊,她們不由得微微猶豫了片刻,而這片刻便足夠救命,只見一把雪亮的長劍不知何時出現,橫過她們的脖頸輕輕一帶,血霧迸濺,當時殞命。
“鎮姊!”任荷茗不覺喚道。
那持劍之人一身銀甲,繫著杏黃披風,不是旁人,正是薛鎮。薛鎮輕輕挽住任荷茗的手臂,扶他起來,溫聲問道:“你可還好?”
任荷茗點點頭,氣息有些不勻地道:“我沒事。”
薛鎮點了點頭,揮揮手,十數個大約是慎字衛的隨身侍從便與殺手們戰在一處,蕭氏暗衛的壓力驟然減輕,只是殺手們見了薛鎮,更加猛沖起來,薛鎮今夜顯然已經鏖戰許久,青鬢微松,玉白臉頰、銀甲與披風之上都染了血,難得見這清秋冷月化身血月,清冷不減,倒有一種不將萬物生靈看在眼中的殘酷。
薛鈺十八般武器都能用個一二,不過最擅長的還是弓箭和槍法,畢竟弓箭可以遠攻,槍是百兵之王,行軍作戰時最為實用。無論什麼武器在薛鈺手中,都是最幹淨利落的殺人之器,從未有什麼花哨的招數。花最少的體力,殺最多的人,便是薛鈺承自蕭純鈞的路數。任荷茗見過薛鈺徵戰,周身的每一處肌理都被鍛煉到了極致,隨她的心意而動,不會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她分給每一個敵人的,都是不多不少要去她們性命的心思和力量。
至於薛鎮,看得出她並不常親自戰鬥,但是她是會的。她的動作沒有一絲猶豫,亦有著一種清冷的儒雅,那象徵君女的劍在她手中,當真有那樣的風範,碩大華燦的秋月之下,劍在她手中舞開,綻開一朵朵血花。
她一手始終挽著任荷茗,閃轉騰挪之間將他護在身後,任荷茗道:“鎮姊不必管我…”
薛鎮打斷他:“沒事。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刺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這點程度不要緊的。不要怕。不會讓你有事的。”
慎字衛也都武功高強,與蕭氏暗衛配合,很快就將殺手們擊殺。
一切都好,只是可惜餮香坊不幸被殺手們和暗衛們打砸得差不多了,任荷茗沉思地看著商鋪,薛鎮輕輕道:“回頭興陵王府自會將賠償款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