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荷茗愣了愣:“你與我一同去不好嗎?”
衛貴君垂眸淡淡道:“少見一面,明日好少聽皇後幾句酸話。”
任荷茗無奈點點頭,行了一禮,衛貴君利落轉身離去,而任荷茗看著明心殿的殿門,輕出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朝堂初定,便是薛鎮這般能力出眾也忙得分身乏術,此時正坐在一張紫檀木的大書桌邊看摺子,危翳明就站在她身邊,二人皆不多話,三言兩語了結一樁事,便放在一邊。如今她一身明黃色刺金鳳袍,平日的端莊清冷中更多了些金燦燦的華貴,可見已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批過幾本,薛鎮向窗外看來歇歇眼睛,正看到任荷茗,門口的內監正準備通報,已經被薛鎮揮揮手打發了,薛鎮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向任荷茗輕輕招招手,轉身在正對著大門的桌椅處坐下。
任荷茗走上前去要行禮,薛鎮卻道:“你身子沉,不必了。”
任荷茗微笑道:“禮不能廢。”
說著向如意伸出手要如意扶他行禮,如意卻沒有伸手的意思,他便自己跪了下去,嚇得如意連忙伸手扶住他,這才算配合著行了禮,道:“侍身是來向陛下辭行的。”
薛鎮淡淡道:“起來說話。”
任荷茗依言起身,垂著眸道:“侍身這兩日收拾行李,倒發覺有樣東西不見了,仔細一想才想起,是在陛下這裡。”
“是麼?”薛鎮道。
“侍身成婚之時,陛下曾贈與侍身一副象棋,其中有一枚車,應是在陛下這裡。”
薛鎮聽罷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說著起身走向明心殿的書架,她背對著任荷茗,開啟了一隻螺鈿荷花蜻蜓的盒子,當中有什麼任荷茗看不見,只是聽見些金玉聲音,見薛鎮撿出那枚白瑪瑙棋子,走過來,交到危翳明手中,危翳明又遞給任荷茗。
任荷茗拿著那枚棋子,忽而微微笑道:“能找到真是太好了。這是侍身最喜歡的棋子。”
“喜歡就好,這棋子原是賀你與小五百年好合的禮物,必不能缺損了,傷了吉利,所以一直給你留著,只是先前實在百事纏身,這才忘了。”薛鎮靜靜看著任荷茗說道,“怎麼突然想要走?”
任荷茗笑道:“原應先向陛下請旨的,只是…”
“原先留你在京中,也不是做人質。”薛鎮輕輕點破,“只是皇後能力不足,有些事希望你幫襯著些。如今你有孕,不便操勞,在京中歇著就好,也不是非要你一趟趟地往宮裡跑。幽雲州畢竟是苦寒之地,不利於你生産坐褥,還是生産後養好了身子再說罷。”
任荷茗道:“陛下恕罪,正是因為京中人事紛擾,侍身實在難以安靜養胎,才向陛下辭行的。”
薛鎮沉默了片刻,嘆道:“好罷。你走了也好。京中…的確不太平。在幽雲州,小五也一定會好好護著你的。那麼,朕再賞你皮草三箱,金炭五籠,不過是路上用的,你有身孕,萬不能疏失了,不許推辭。”
任荷茗欲要行禮謝恩,卻被薛鎮抬手虛扶,衣袖險些掃到薛鎮的手心,也只好作罷,薛鎮將手背在身後,亦微微笑道:“那支簪子呢?記得帶著,若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慎字衛。”
任荷茗亦笑道:“陛下賞賜,自然好好收著,不敢出差錯。”
薛鎮沒再說什麼,微微點頭,示意任荷茗退下。
任荷茗恭敬退出殿外,轉身向宮外走去,走出乾清宮門,方走到牆後便停住了腳步,臉頰紅燙得厲害,如意連忙扶住任荷茗,問道:“王君可是不舒服了?可有暈眩?”
任荷茗閉了會兒眼睛,微微搖搖頭,道:“沒事。只是我想錯了。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