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後薛鎮開朝,定下年號為“維明”,奉恩貴君為恩貴太君,曇君為襄太君,梅君為賢太君等,同時也加封諸位皇妹,三皇妹薛鑰受謀逆所累依舊為建陵郡王,六皇妹薛銷為菲陵郡王,七皇妹薛鋮為平陵郡王,八皇妹薛鐸為安陵郡王,命即刻離京赴封地。其中五皇妹薛鈺以從鳳之功,破例將蘭陵王位加封為一品,得世襲罔替之殊榮。
鹹安帝駕崩,任荷茗瞧著太君太儐們倒是輕鬆了許多,其實想想,這日子也是真正好,不用伺候鹹安帝,也不必過生育的鬼門關,大家湊在一起,和樂過日子。小曇如今是襄太君,又有蘭陵王府做後盾,一切都可順心遂意。
任荷茗給恩貴太君請過安,出去時經過禦花園,倒是正巧遇上薛鎮。
春暖花開,淑氣宜人,因才過熱孝,薛鎮只著了一襲霽青色縷銀雪牡丹常服,雪白腰帶束出纖勁的腰身,漆黑如水的鬢發間亦只點綴著素銀碧玉,似春意中最清淡的一抹,看了別處熱鬧的春意,看到她反倒令人心靜下來似的,她端然坐在亭中,見了任荷茗,淺淺一笑,招手讓他過去。
任荷茗輕步上前,行了一禮,道:“侍身拜見陛下,陛下萬歲金安。”
薛鎮笑笑,道:“無人之處,你倒也不必這般生分,依舊喚朕鎮姊就好。”
任荷茗無奈道:“只怕不合規矩。”
薛鎮也不強求,只笑笑,問起任荷茗恩貴太君如何,薛玄澤如何等等。
一切問畢,薛鎮移目向被風吹皺的春水,淡淡道:“你與衛側君相熟,有些事,朕想問問你的意見——朕有意封他為君,賜與封號,想挑個好的,不知你有什麼建議。”
任荷茗笑道:“封號原就是一份情分,陛下親選就是。”
衛側君雖說明面上與蘭陵王府並無關系,但實際上,蘭陵王府便算是他的家族,而封號極大程度上能說明皇帝對一個君儐的態度,決定他的榮辱,任荷茗拿不準薛鎮問他給衛側君什麼封號的意思,不敢輕易回答。
薛鎮垂下眸子,淡淡道:“朕一向不擅長風月,不懂得男人心思,所以才問問你。你不必想得太多,只當給朕幾個建議就是,主意朕自己來拿。”
任荷茗只好道:“是。”
猶豫片刻,任荷茗道:“歷來君儐的封號,尊貴莫過於宸、元,情深莫過於儷、珍,但想來這些都不大合衛側君。其實做君儐並非一件容易事,宮中的算計總是層出不窮,又怕帝王對自己的心意消磨在歲月之中。若問侍身,侍身只想求一個信字,彼此相信,絕不猜疑,信守誓約,百年不移。”說完搖搖頭,道:“侍身胡說的。陛下珍重衛側君,侍身實在是想不到好的。”
薛鎮似乎有些默默,片刻才淡淡道:“無妨。”
“其實這樣的事情,陛下還是與皇後商議更好。”任荷茗輕輕道,“皇後主子向來善內務,比侍身這只知道添亂的強多了。”
薛鎮笑笑,道:“你很好。趙氏麼…近來前朝多有進言,說他家族獲罪,又多年無出,不宜封為皇後,只封為貴君,總領六宮即可。此事又有舊例,一時倒僵持住了。你如何看?”
任荷茗道:“陛下恕罪,侍身不敢妄言。”
薛鎮道:“這是你我自己家的事,沒關系。”
任荷茗見薛鎮執意問他,只好道:“雖有舊例,但我朝歷來推崇情義,所謂貧賤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夫不下堂,雖然有那般舊例,但終究不是明君做法。還請陛下…三思。”
薛鎮無奈嘆道:“朕也明白。只是,以趙氏之能,做皇後也甚是勉強。”
任荷茗不由得沉默。的確如此。從前趙典做郡王君、王君和太女君時,即便在兇險的奪嫡之中,許多內宅事也要薛鎮來做,實屬是內外都要她一肩挑起,十分辛苦。如今這皇後一職,更加非同尋常,薛鎮處理政務已經不易,要她內外兼顧,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任荷茗道:“順則哥哥能力已是不足,若不得龍印與後位,單以貴君名分,恐怕更難統禦後宮。而且……這般提請的人,想來並不會止步於此,大約心中另有皇後人選罷。若是陛下覺得可行,也未嘗不可。”
薛鎮思索片刻,道:“罷了。到時讓衛氏和閔氏協理,你也多幫襯著些就是了。”
任荷茗笑笑,道:“若能為陛下分憂,侍身一定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