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果的思緒回歸,就見姑母一根銀針紮到母親的腦袋上。
遲晴:“?”
“比你那藥管用。”
遲晚是個醫者,她最不喜歡諱疾忌醫的病人,現在的遲晴在她眼裡就是這樣,明明她能延續對方的壽命,對方偏不。
這位阿姐,也是個犟種。
遲晴笑了笑,繼續講述著剛剛沒有說完的事,“我知道自己不是遲銘武親生後,就開始調查自己的身世,當時我太小,身邊沒有能用之人,在侯府,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我什麼都調查不出來,所以我更加努力讀書,十三歲考上了秀才,是遲家歷代唯二在少年時候考中秀才的人。”
“另一個是姑母遲銘雯,她十二歲考中秀才,十五歲中舉,不出意外,十八歲很有可能中進士,可惜,她的文官之路被人斷了,只能入伍,從一個小旗做起,但她依然憑借軍功,成為當時有名的儒將,能有統軍帥才的那種,如若不是陛下看重姑母,想培養姑母做年輕一代將領的領軍人,淮安侯府那個時候就該滅了。”
“可惜,姑母還是死了,不是死在犯錯,戰場上,而是死在了宅鬥中,然而當時的陛下,還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給了侯府一個體面,只要補上侯府欠戶部的銀子,就可以饒侯府不死,遲銘武享受著姑母帶來的一切,殺死了姑母,還試圖殺死她的孩子。”
“我考上秀才後,才算入了他的眼睛,我就順勢提出要求,想要去莊子上讀書,這樣一來,他就會讓我選,或者買上兩個人,一起到莊子上,一個是我的書童,一個是曾經在姑母身邊的老僕。”
“有了自己的人,還逃離了侯府的眼皮子底下,事情就簡單得多了,在莊子上住了兩年,我查到有人在說你的身世問題,那些人說你不是遲銘武的女兒,聯想到自己的身世,我就動了檢視的心思,於是讓人稟告,我想去族學看看。”
盡管教授遲家族學的是一名舉人,但她是秀才,去請教舉人正好。
侯府族學請一個落魄舉人還是不難的,為了面子嘛,勳貴府中族學請舉人很正常,有錢有勢的都請退休的進士,最次也請個舉人,淮安侯府請個舉人都是落面了,可侯府沒有人有實權,人家進士出身的也不給面。
到了進士這一步,再怎麼也稱不上落魄了,教書不僅是為了教書,還為了名聲以及家族子弟日後的路。
遲晴不是遲煦,身為世子可入太學,她連入國子監的資格都沒有,平日去的也是別人家的私塾,畢竟是侯府出身,讀書還是有地方讀的。
正好她來年要考舉人,去請教現有的舉人也是個理由,所以遲晴回到了族中,以請教的理由,找機會翻看族譜。
族譜是由老族長保管的,恰好她住在老族長的家,翻看族譜發現,遲晚竟然記在遲銘雯,姑母的名下。
“我當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劉婉的女兒,你的出生是所有人都看著的,那個時候姑母剛死,真正細查,很容易查出來,你並非姑母所出,但陛下說你是姑母所出,你就是姑母所出,誰敢提出問題,就是與陛下作對,況且你已位高權重,沒有人敢冒風險。”
“在知道了你是姑母的女兒後,在看到族譜之後,我就知道,遲銘武擔心你跟遲煦爭奪世子之位,因此不惜把你記在姑母名下,但隨著我的調查,發現姑母確實有一個女兒,只是出生就沒了。”
“奇怪的是,那個女兒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最後,我從姨母那裡調查到,原來當時姑母外出打仗,留下姑妻一人,姨娘想要母以子貴,可生出來的個女和元,於是想換子,結果被發現了,只能殺人滅口,偽裝成姑妻難産而亡。”
“我就被養到了李芬的名下,其實這件事李芬早就有謀劃發,所以她做得這麼狠,這麼絕,淮安侯府調查出來了姑妻是被人害死了,為了侯府名聲,為了姑母回來不怪罪,草草把人下葬,姑母回來看到的,也只是一座墓碑。”
“後來姑母被遲銘武害死,他給姑母下了慢性毒,至幻,姑母因毒病了,還是被召到戰場上,據我調查,姑母是在對戰時,突然暈眩,被敵人斬下馬的。”
講到這裡,遲晴的臉上出現一抹詭異的紅,隨後一口鮮血吐出來,顯然是氣急攻心。
遲晚對遲家的內情有些瞭解,但瞭解得並沒有這麼深,今日一聽,還真是一個鼠蛇窩。
“也就是說,阿姐你才是遲銘雯的女兒。”
她當然不是遲銘雯的女兒,那是為了她的名聲給出的妥協之法,並非真的。
她知道,很多人心裡也都有數。
遲晴接過遲果遞來的毛巾,擦幹淨了嘴上的鮮,又道:“沒錯。”
“那你我算起來有血海深仇。”遲晚又幫遲晴紮了一針,她的臉色才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