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聲音輕軟,呼吸的熱氣撲在李昭寧頸間,激得她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李昭寧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兩手交疊放在腿上,端正坐好。
她身後,裴硯心跳如驚雷一般在胸腔中屢屢炸響,脖子上的脈搏突突跳動,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迷離,蒙著一層氤氳薄霧,似乎李昭寧一身的酒香也讓他醉意熏熏。
好在,手是穩的。
“好了。”
李昭寧驚喜地站起來,走到妝奩的鏡子前,前後轉轉,發現頭發十分工整,彎唇一笑:
“多謝郎君。”
出了酒樓,李昭寧突然發現,頭不暈了。
醉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消了大半。
去牽馬的路上,李昭寧與裴硯閑話兩句,才知道他與酒樓的老闆是舊識。裴硯叮囑,黃豔男扮女裝的事要保密。
李昭寧滿口應下,上了馬,朝著皇宮慢慢地走。
幞頭的帶子在她兩肩輕晃,她抓著馬鞍,人也隨著顛簸搖搖晃晃,但一直都沒有摔下來。
就這樣走了很久。
酒樓最高層,黃豔站在樓頂,看著一前一後兩個人。馬兒時快時慢,後面的人也亦步亦趨,始終保持著既不會追上、也不會被前面人發現的距離。
樓上人輕笑:“有意思。”
很快,李昭寧就進了宮,她按平時的路線回到寢殿,剛推開門,就看到跪了滿屋子的人。
陳崔正坐在堂上,端著一盞茶,細細地颳著茶盞邊沿。
“回來了?”
他輕抿了一口茶。
李昭寧掃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下人們,心內瞭然:“嗯。”
“喝酒了?”陳崔抬眼看向李昭寧。
李昭寧毫不畏懼地盯著陳崔:“是。”
陳崔安插在李昭寧身邊的眼線很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前幾天都沒事,今天卻突然過來抓她。
如果掩飾,反而會讓陳崔起疑心,但若半真半假,他則會信。
“陛下的品酒會才剛結束,就去宮外喝酒,想必是宮中的酒不如外面的佳釀了?”
李昭寧淺笑:“那是自然。”
陳崔挑眉:“除了喝酒,就沒做別的?”
“做了。”
“做了什麼?”
“節度使在我身後排了多少眼線,連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