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此地無銀
杭左抗議他清冷冷敷衍的樣子：“你又沒喝過。”
“我掉池塘裡那次也喝了一週的中藥。”
“……同病相憐。”
季遠道喝藥的時候倒不覺得苦, 只是因為這事而發生了很多不好的回憶，但他沒細說出來，只是好奇杭左的小時候：“除了喝藥苦, 你挺喜歡鄉下吧？”
他第二次見杭左，便是在那個山腳下的小鄉村裡。
杭左說起來眼睛裡都閃著光, 眼尾彎彎，眸色在藍色燈光下象是盛了一池的藍色月光。
“好玩啊！一年四季都可以摘果子吃, 還能吃到野味, 雖然這裡也能吃到，但沒有自己抓的吃著香、吃著有成就感，我左鄰居家的狗娃子和右鄰居家的狗蛋最會抓兔子和野雞了, 我會做彈弓抓……”
他垂眸安靜地聽著，萬年冰雪般的容顏融化出了點點笑意, 等到杭左停下, 他的聲音裡都帶了顯見的笑意：“你的小名是不是也帶‘狗’字？”
杭左當即反駁：“我沒有我不是！雖然我小時身體不好, 雖然說賤名好養活，但我是女孩子，怎麼能有那種名字！我外公說了, 賤命就是隨意一點, 不用非得用什麼狗、虎、蛋、丫之類的，”她說著說著自己就先忍不住笑開了, “我外婆覺得都好, 最後折中讓我自己選，我當時手一抓, 在一堆‘東、西、南、北、中、上、下、左、右、裡、狗、虎、蛋、丫……’，抓了個‘左’，所以我小名就是‘左左’, 和大名一樣！”
看來這名字起得隨意，但又有點堅持。
季遠道以拳抵唇，低聲笑了，人還重新站直了笑。
杭左這下從電競椅上跳了起來：“你不許笑……”
“你小時候的生活很有趣。”
“肯定比你有趣。”杭左哼了一聲，心裡默默罵他：小古板。
“對，我也這麼想。”
這個不用說人人都猜到，但是……鐘姨說他遊戲玩得好？杭左對此表示懷疑，正好被他笑得有點鬱悶，她便故意說：“你小時候是不是每天都啃書啊？”
季遠道止了笑，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一般開學的時候啃兩三週，看完後面就不用啃了。”
一學期可不止兩三週，杭左好奇：“那你剩下的時間幹什麼？”
“玩。”季遠道不笑時，自帶一股子矜貴和清冷，說出的話卻令人大跌眼鏡。
杭左更加好奇了：“你會玩什麼？”
實在看不出來他還會別的……
雖然不用幹活，但他在家是真的一點活都不碰，全交給專人做，搞得現在杭左也有樣學樣變得懶惰變得只知享受了。
季遠道語氣平淡，好像大家都是這麼過來似的：“看有什麼，打牌、打球、也會打打遊戲，有時候會在小提琴、吉他這些樂器上花點時間，還有跳水跳傘之類的，能玩的都會試試。”
原來真的什麼都會啊！聽起來象是純粹為了打發時間……
杭左還是不太相信，她站起來後，便靠到了一旁的桌面邊沿，和季遠道面對面地站著，一隻手反向撐在後面的桌面上，語調拉長：“可是我都沒見過你玩過這些啊。”
季遠道：“都玩過了。”
沒想到你個冰山是這樣的冰山！杭左總結加感嘆，語調微揚：“因為都玩過了，所以現在的你無欲無求了。”
季遠道眸中神色微動，嗓音平靜而低沉：“沒有人無欲無求，是人，就有欲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