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85
正值冬末春初, 下午時分，太陽縮回雲朵裡，多雲的天, 但室內依舊暖和。
杭左裹著被子，沉沉睡得很香。拱著腦袋從被窩裡鑽出來時, 燒已經退了大半。
窗簾拉了一大半，製造了昏沉適合睡覺的暗色環境, 留著四分之一隻遮了白紗, 透出點明亮。
杭左盯著白紗看了一會兒，又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才起來。
因為想喝水, 想喝水就想季遠道能給她倒水，只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家。
杭左自己爬起來倒了杯水, 端著水杯, 拉開窗簾一角, 站在窗邊慢慢地將一杯水都喝光了，然後，去找人了。
白天, 應該去書房找人。
書房的門緊閉, 杭左側耳傾聽了一會兒，裡面好像有聲音又好像沒有聲音, 可能是幻聽, 也可能是聲音不大，所以被房門阻斷了。
她輕輕地擰開門把手, 透過門縫向裡面瞧。
季遠道正坐在長方桌面前，低著頭看檔案，面前還放著一個開啟的筆記本。
筆記本背面對著她, 看不到內容。
但季遠道正對著她，他竟然戴著眼鏡！
眼鏡上掛著眼鏡鏈。
——細長的淺金色眼鏡鏈微微晃動，從臉側垂下來，襯得他更加清冷，貴不可言，整個人都透著難以接近的疏離感。
杭左覺得這條眼鏡鏈擺蕩出了色而不欲的距離感。
怪不得以前那些京都貴女們提到季遠道都要誇張地“哇”一下，她見慣了這張臉，也坦誠相見都這麼多回了，知道他脫了衣服是怎樣的精壯身材，但這麼一眼看過去，依然覺得他高不可攀，好像一尊只可遠觀不可褻瀆的完美雕塑，渾身散發著清冷矜貴。
就在這時，季遠道忽然抬頭。
杭左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往下一蹲，好像怕打擾了他的寧靜，又像是怕被他突然發現。
季遠道只是隨意地抬頭看了一眼筆記本，根本沒注意到有人溜了進來，門口掀了條門縫也沒發現，他立刻又低頭繼續看檔案了。
看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專心，她這麼大個人閃進來都沒發現？杭左半蹲著的時候，從桌子底下看見那雙長腿，忽然生出點作怪的心來。他的坐姿端正，只有兩條腿錯開，一前一後地踩在地板上，家裡又沒人，還坐得這麼端正！
房間裡很安靜。
杭左怕發出聲響驚動了人，幹脆丟掉了鞋子，兩只腳直接踩上了地板，然後趴下，鑽進長桌底下，沿著下面，輕悄悄地爬了過去。
她怕再次著涼，所以穿了很厚實的全棉家居服，腳上也套了厚襪子，布料和地板的摩擦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像只貓輕悄悄地走著路那樣輕巧。
季遠道毫無覺察。
工作時杭左從來沒打擾過他，家裡人也知道不能打擾，所以他想不到有人看見他戴了副眼鏡鏈，就生出作弄心來。
杭左本來想把他的拖鞋抽掉，到了他邊上，一抬頭，看見了他紮在腰間的衣擺，規規矩矩地全紮了進去，視線順著往下。
原本的計劃臨時改了，她輕輕的，點了一下他正中間，迅速又縮回了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
季遠道猛地一低頭，椅子也隨著往後一推，驚到差點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