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鏡的意識渙散開來。
……
夢境是黑甜的,夢魘拽著少女的腳踝往無邊的深淵拖曳。季洛鏡清晰地知道眼前的一切皆為夢境,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桎梏。
漸漸的,只能脫力墜入黑暗。
黑暗的深淵底下是歷史與時間的長卷,鋪陳開來,流淌著黑白分明的畫面。
那是第一次聖戰與第二次聖戰的歷史記錄。
劊子手殘忍砍下血族的頭顱,眼眸中的紅光清晰可見,視線的盡頭朝向居於上帝視角的季洛鏡。
耳邊爆發了一陣尖銳的嘩然。隱隱的,有人高喊著——“血族必死!”
在夢境中她竟然能夠回溯時空目睹過去的種種。卷軸中間,忽得生長而出的鎏金參天大樹沖破黑暗深淵。不知怎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那就是生命樹基因的伊始。
異神族,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夢境很短,只是深入淺出。
睜眼,是在低暗的房間中。溫度適宜,季洛鏡撐起了身子,與床邊的傅映洲對視而上。
男人手裡拿著薄薄的一沓a4列印紙,見她起來便放下手裡所有的東西。
“我睡了多久?”季洛鏡捂著額頭問,她長臂一伸將窗簾拉開一個口子,陽光全數投入房間,終於亮堂了起來。
“六個小時。”傅映洲溫聲說,“不舒服就再躺下睡一會兒吧。”
季洛鏡說:“那一沓紙是什麼?”她指的是傅映洲剛剛放下的列印紙,上面零零星星地印著一些表格形式和年份時間。
“病歷。”傅映洲說,“你的。”
季洛鏡心頭一涼,但轉念道:“就知道你會去查。”她將淩亂的頭發撩回耳後,重新拉了被子躺了下來。
“你很瞭解我。那天是故意那麼說的對吧?你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所以在向我求救。”傅映洲用手背蹭了蹭季洛鏡的臉,盡量讓自己的聲線放得柔和,細細密密的,“十六次ect疼嗎?”
季洛鏡好像在盡量避擴音起這些往事,她翻身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記得了。”
傅映洲竟然笑了。
“不記得就算了。”他帶著那一堆資料起身,“如果情緒浮動大且難以控制,有複發的趨勢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傅映洲起身,身後的衣擺卻被季洛鏡揪住了。“別走,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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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所有人的身體裡有著一條致病基因,與生命樹同生同死。無論是否有誘因,出生就註定了有著精神系統類的致病傾向。
小鏡子失去自己的小鸚鵡時,就發覺自己的情緒變得難以控制,甚至有時在自己最愛的畫畫上提不起一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