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望安的視線一路尾隨她回到原位,他已經沒有心思再來好好聽一節英語課,如今的他滿腦子都是恙,譬如恙為什麼會化為人形,頂著一個新名字來到這裡上學;她的離開會讓魘窟發生什麼變化;亦或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才必須值得她來到路將寧的身旁。
他一概不知,全都積攢在肚子裡。
除此之外,他還擔心著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學校中宿純然的存在。
恙是魘鬼,以恙的身份是絕對不能出現在宿純然這種驅魘師面前的。若是以前,麥望安可以保證宿純然絕對不會傷害,可現在宿純然的驀然出現讓麥望安對靠近對方敲響了退堂鼓,連他都受影響,何況是頂著這敏感身份的楊延年呢?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亂,腦中跟麻線糾纏在一起似的纏纏繞繞,如何也理不開扯不斷,枯燥的英語課也就渾渾噩噩地過去了。
終於,下課了敲響了,麥望安幾乎是班裡面第一個從位置上站起來的人,甚至連英語老師都沒有離開講臺,他就離開位置了。
為此,英語老師面無表情地瞅他一眼。
被震懾住的麥望安心虛地坐了回去……
“有些同學啊,”英語老師屈著指節敲擊著桌面,全班再次闃然無聲,“過兩天的考試你是一定要及格的,具體有誰你們心中也都清楚,你們班主任那裡的名單就是根據你們中考的成績排列的,前十五名你是必須要給我及格的。誰要是沒及格的話,我肯定是要去找你麻煩,不讓你吃睡安穩的……”說完,她又意味深長地瞟麥望安一眼。
麥望安把頭低得不能再低:“……”
麥望安的同桌小聲地說:“點你呢。”
“……我知道。”麥望安抬起頭,英語老師的倩影已經消失在門口,班裡除去響起對不久後初高中銜接考試的哀嚎,便是熟悉的歡聲笑語,他糟糕的心情也被中和許多。
不過眼下他沒時間多想英語考試要過九十分的事情,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其他事情。
他快步地走到楊延年同桌的位置上。
楊延年漫不經心道:“我同桌出去接水了,她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得讓位。”
麥望安一聽,顧不上男女有別,也想不到憐香惜玉,拉著楊延年的校服就往外拽。
“哎——”楊延年在位置上剝橙子,突然間被他拽得踉踉蹌蹌地走出,抓在手裡的橙子皮撒了一地,“垃圾,掉垃圾了——”
不給她彎腰的機會,麥望安搶先她一步把地上的東西撿起,又拉著她回到位置上。
楊延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衛生紙,把剝好的橙子放在上面,又麻利地從麥望安的桌面上抽出一本習題冊,動作可謂手到擒來。
“你也不怕英老兒突然折回來,看見你和我在一起唧唧歪歪,到時候把你早戀的罪名報告上級領導。”楊延年自言自語,“不過自從上節課間吃的那個大瓜,我寧願咱倆有一腿呢,雖然這聽起來依舊驚魂奪魄。”
“班主任甚至是級部主任都知道我和你保準沒可能,總之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另有他事。”麥望安把他想的問題說出去。
因為激動與難以置信,麥望安的語速頗為偏快,楊延年聽得頭暈腦脹,忍不住作出打住的手勢,苦著臉提醒:“你慢點兒!”
麥望安在合適的地方斷了句,閉上嘴。
“像你不擔心我們兩個人之間會被其他人誤會,那你大可也對我放寬心。我既然能來到這裡,那麼我就是有任務且安全的。”
楊延年說,化為人形來到這裡,是伽乙仙人最後的願望,也是他從中一手撮合的。
伽乙仙人遇害那一日,於他座下保管的魘珠失蹤,而賊人本意並非對抗伽乙,只是為奪取珠子。可合而為一的魘珠就在伽乙的手下,想要將珠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難於登天,所以與伽乙這一戰是必不可免的。任誰都沒有想到,伽乙仙人竟負敗了。
那賊人熟悉伽乙的仙法,除去知道必要的攻破點外,它的武力也遠超常人的認知。
魘窟是魘鬼的久居地,除了驅魘師的暴力闖入,像平常人,他們自是無法進入,也不屑進入,所以魘珠的失竊與他們曾經尋找的內鬼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