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事,”沈從意把飄忽不定的眼神固定在麥望安的臉上,“我要跟你私聊。”
麥望安回頭看了眼路將寧,提醒他打好水後不要忘記將他的水壺一併拎回宿舍,囑託好之後,這才跟沈從意一前一後下了樓。
兩人停在人影稀少的籃球場附近。麥望安忍不住抬頭向樹上看了看,沒有在宿管阿姨辦公室裡待著的無常果然已經爬上樹枝。
長時間沒有等到沈從意開口的麥望安略帶疑惑地回頭,他不理解沈從意究竟要對他說什麼,但他的內心已鋪好答案,沈從意能來主動找他這件事情足以說明兩人的關系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僵硬,說不定會冰釋前嫌。
而對面,沈從意明顯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的嘴張開又抿緊,縫合又扯開,滾到嘴角的話明明都如此洶湧猛烈,卻還是難以有個合適的機會把它來宣之於口,好像接下來的話怎麼著都難以啟齒。
他的糾結麥望安都看在眼中,所以麥望安決定先開口,總歸關系緩和八九不離十。
誰知自己的話還沒吐出口,沈從意卻突然洩露了心中秘密:“你們是什麼關系?”
麥望安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你和路將寧,”沈從意將彙在心中的千言萬語凝煉精簡的一句,“什麼關系?”
“朋友啊,我們是——”麥望安想出口解釋的話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從意,沈從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讓他迫不得已地側頭迴避。
“清明節那晚,廣場的櫻花樹下……”
麥望安悔得腸子生青:“你看見了。”
看著沈從意沉默不言的表情,麥望安懊惱地暗嘆著,心中無不是在抱怨自己那晚真的是太大意了。沈從意從分流轉校後就隨著他母親生活在市區,雖說地方這麼大,能撞見的機率不足百分百,但絕對有百分之一。恰巧,那晚他就站在這百分之一裡面。
像家長教訓孩子,沈從意露出一副近乎於痛心疾首的面孔:“什麼時候開始的?”
偏偏麥望安的神情與姿態也像是那被抓到原形的人,他連直視沈從意雙眼的勇氣都沒有,做賊心虛似的,低著頭,垂眸看著兩人之間的縫隙:“上學期就在一起了……”
“先不說影不影響學習,”沈從意一改從前面對他時沉默寡言的形象,難得堪稱焦急地與他表露心聲,“主要是你們兩個都是男的啊,你……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麥望安輕輕道:“你厭惡同性戀嗎?”
“對,”沈從意說,“我覺得惡心。”
麥望安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本來與沈從意的關系就搖搖欲墜,如今倒好,麥望安把所有想要說的挽留的話咽進肚子裡,好像他與沈從意由此變為陌生人。
他低垂的頭始終不敢抬起:“所以你主動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嗎?”
沒有等到任何一句話,他的心沉了沉。
“……我知道了。”他欲要轉身離開。
沈從意及時擋住他的去路:“你又知道什麼了?我剛才什麼話都還沒有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