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的金山寺在風雨裡顯得落寞不堪,搖搖欲墜,眼見要被來人掀起的大洪水漫過,為首的大和尚法海伸出一臂攪動黑金色的袈裟,只見古剎前凝結起一道金光大網,牢牢地把寺廟護在了當中。
這是要和他鬥法了。
【膠泥】沉著冷靜,又召箭回首,翻滾著的白綢再一次回到他的手中,他剛要再來一次風矢,大和尚見袈裟抵擋住了風浪,便讓隨行武僧護陣,自己手持金缽向白綢所在之處殺來。
他甚至無需越過風浪,只是站在寺前,祭起手中法缽,偌大的光影籠罩在他周身,將一個穿著玄色僧衣的大和尚襯託得如同是金身羅漢。
從金缽裡飛旋出百十道長劍,組成劍陣列行,向著水上孤島和孤島上的弓箭手襲來。
【膠泥】一手拿著長弓,一手握著白綢,沉著專注,以箭矢破劍陣,左右騰挪抵擋。
霎時間,青、藍、紫、紅四色元素矢迸發流光,劍陣不斷飛旋變幻,兩相碰撞,果真是一出熱鬧戲碼。
正膠著之時,一隻小紙人爬上了弓箭手的肩膀,短手拍打在他的耳後。
“喂,【膠泥】,有一出戲,戲裡唱的什麼判官、殺人刀、大紅袍,這是什麼戲啊,那個小弟弟好像聽不懂誒!我是不是之前讓你看過?”
鬼神的聲音從小紙人上傳來,紙做成的小人兒雙手抓著他的耳垂緊貼著他的臉頰,以免被風矢捲起的狂風吹跑,這並不算曖昧的動作卻讓弓箭手的臉頰微紅。
“《三下陰》,應該是一段秦腔,講包青天判案的故事的。”
“詳細說說!”
小紙人那端的鬼神一副求知模樣,弓箭手便在和飛劍纏鬥的空隙裡一手扯落耳邊的小人兒塞進了胸前的衣襟裡,而後一邊和法海鬥法,一邊耐心地講述《三下陰》的故事。
身居高牆之內,他本不應該懂得這許多民間的風雅,但這些戲文曾經有人每天巴巴地捧到他面前讓他讀,說是自己辛苦打怪搜羅來的,每次還都會託著下巴問:“陛下,你對我的印象有沒有好一點呀?”
是以他雖然很少出宮,但對戲文裡記述的民間風物算得上是瞭如指掌。
其中就包括了這段有關嫉惡如仇的開封府探案的故事。
弓箭手說完了《三下陰》,接著關懷起操控紙人傳音的鬼神:“玖玖,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小紙人的頭探出來,雙手抓著他的衣襟搖頭晃腦,聲音很是興奮:“《長坂坡》誒!我演趙子龍!太帥了趙雲哥哥!”
小姑娘如願以償徵戰沙場做大將軍,弓箭手的嘴角卻緊繃起來:“你非要當著我的面這麼叫別的男人嗎?”
語調親暱無奈,像是某種戀愛遊戲裡會出現的話語。
鬼神不語。
弓箭手一招迅捷連射,連發十來支羽箭,將最後幾道飛劍擊碎,以為自己又惹人不快,輕咳一聲,改問:“玖玖,你怎麼不問問我這裡是什麼情況?”
鬼神還是不語。
【膠泥】低頭看,胸前的小人兒不見了蹤影,早就被風吹跑了。
他凝眸遠望,得益於弓箭手身份對於視野的增長,單薄的紙人被狂風卷著吹往金山寺,落在了寺中的大殿之內。
弓箭手引弓放出一招巨矢,一道巨大的羽箭發了出來,他單手抓著箭羽翻上箭身,拖著一心要救心上人的白蛇的長綢,飛向金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