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這一找,就從日頭正盛找到了日頭西斜,窈窈幾次看著手裡的千字文,卻怎麼也寫不下去,她眼睫低垂,手指抵著太陽xue。
李繕剛從外面進來,看到的就是妻子唇色泛白,雙目無精打採的模樣。
一剎,他心情像是一張好好的紙,被人揉皺成一團,就算能展開,也有七七八八的摺痕。
聽到腳步聲,窈窈連忙起身:“夫君……”
李繕說不出他找不到智郎的話,一個下午,整個洛陽城的白狗都被搜羅出來了,但無一是智郎。
也有人見過智郎的身影,但是就是找不到。
看他目光閃爍,窈窈也知道了,她緩緩坐了下來,輕笑了下:“智郎今年,十三歲多了,不知道它會去哪兒。”
芷心說,感知到自己即將老死的小狗,會自己出門,找個地方等著去世。
李繕想起小狗那無害的目光,、心裡也沉了沉,他坐在她身側,環住她,緩緩撥出一口氣。
十三年,智郎在窈窈的人生裡,佔據了超過一半的分量,而在謝姝的忌日裡,它選擇默默地離開。
他該怎麼說?李繕腦海裡湧動著一個個念頭,“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行,太冷漠,但若是他對辛植說的那樣,辛植都說不合適。
為什麼偏偏它要今天走?
李繕寧願是自己犯錯,那他還能道歉,還能剖白,讓窈窈心情好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輕輕“嗒”的一下,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到了李繕手背上,順著他手背青色經絡蜿蜒而下。
李繕一愣,他低頭,只看窈窈眼尾泛紅,眼中凝著水光,眼淚如珍珠一顆一顆地掉,打濕了她的面龐。
她就這麼紅著眼睛鼻頭,無聲地啜泣著。
李繕心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天,也不會再想看到哭泣的窈窈。
他一邊用唇抿著她的淚,一邊沉著氣息,生疏地哄道:“別哭了。”
窈窈靠在他懷裡,耳朵裡,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它不給你當狗,我給你當狗,好不好?”
窈窈淺怔,忽的彎了彎水潤的眉眼,但眼淚也掉得更厲害。
李繕一邊嘆息,一邊親吻著她的淚水。
智郎是除了父母姐姐外,陪窈窈最久的家人,他想續上它的位置,做那個能陪在她身邊最久的家人。
……
…
此時,漫長的山坡線上,出現兩個渺小的人影。其中一個冷硬的漢子瞎了一隻眼睛,走路姿勢不是很正常,似乎跛了足。
倒是另一個女子,除了額角一點疤痕,全身沒什麼明顯的遺留傷。
正是杜鳴和謝姝。
兩人手上綁著一條布巾,杜鳴在前面用勁帶謝姝走,謝姝喘口氣:“喂,呆子。”
杜鳴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