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太陽臨近落山,小旅館變得熱鬧起來。
A班學員們總算趕到了落腳點,他們就跟過新年一樣喜氣洋洋,一個個互相打鬧著走進溫泉,泡在浴池裡不肯出來。旅館老闆也笑開了花,沒想到旅遊季剛開始生意就如此紅火,今年肯定能大賺一筆。
伏見鹿被樓下鬧哄哄的動靜吵醒,他也睡得差不多了,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感覺全身哪哪都痠疼,心想果然睡在榻榻米上不如睡床舒服。
他一抬頭,就見源玉子縮在被爐對角,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伏見鹿正琢磨著她又在抽哪門子風,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門外忽然有人敲門:“玉子同學在麼?”
源玉子嚇了一跳,她慌忙鑽進被爐裡面,聲音悶悶地說道:“不在不在!”
伏見鹿一頭霧水,他掀開被子,只見源玉子用土下座的姿勢趴在裡面,把臉埋在胳膊肘裡縮成一團:“你幹什麼壞事了?”
“噓!”源玉子豎起手指,示意伏見鹿別說話。
後者不明所以,起身去開門。
白田政宏身穿浴衣,叼著根菸,正站在門外搓手跺腳,顯然是還沒緩過勁來。他剛才跟警校那邊通了電話,校方已經派大巴來接人了。趁著這個空擋,他有些話想跟這兩名學員聊聊。
見開門的是伏見鹿,他詫異地挑眉,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心裡感嘆年輕真好啊,別人勤勤懇懇工作十年,都不如這傢伙隨隨便便泡到警示監的女兒……
“方便聊兩句麼?”白田政宏往房間裡瞥了一眼:“不打擾吧?”
伏見鹿光看他表情,就猜到他誤會了什麼,主動開口解釋反而會越描越黑,索性不如坦坦蕩蕩請人進來:“方便,請進吧。”
臥室裡暖洋洋的,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白田政宏掃視一圈,源玉子正趴在被爐邊探頭探腦,見有人進來,又立馬縮了回去。
他盤膝坐在榻榻米上,清咳了一聲,張口欲言,卻又沉默下來。
伏見鹿主動詢問了一聲,白田政宏這才沉著臉開口道:“有些話實在難以啟齒……”
“嗯。”
伏見鹿並未催促,他坐在被爐邊自顧自剝起了橘子。源玉子透過被爐縫隙偷窺,心中暗暗催促白田教官快走快走。
指尖香菸緩緩燃燒,一截香灰落在榻榻米上,白田政宏回過神來,從浴衣口袋裡取出了三樣東西,放在了地上。
一枚長滿了綠色銅鏽的彈頭、一把生鏽的警槍,以及一個老舊的黑色筆記本。
“誒?!”
源玉子驚叫一聲,猛地抬頭,撞到了桌板。被爐震了一下,伏見鹿被撞到了手肘,剛剝好的橘子沒拿穩,滾落在榻榻米上。
源玉子顧不上頭疼,她像倉鼠一樣四腳著地快速爬行,湊近了盯著地上的那枚彈頭,眼睛都成了鬥雞眼:“莫、莫非……這就是骸骨上的子彈?但是為什麼?白田教官您為什麼要把它偷走?”
白田政宏露出苦澀的笑容,那張古板的臉總算有了些許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