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裡塵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問題,手腕翻轉,覆在那雙手上的火星滅了,連同阿清手上的火摺子一起。那雙手的主人因此隱在黑暗中,“咔嚓”一聲,突然變得綿軟無力,這聲音解裡塵熟,一天兩次那還是稀奇——這人是想自折雙手從他手中掙脫!
他立即指腹扣緊,掌心運氣。方才他往前方探時還有微風,如今一絲也無。這陣法改變了六墳山內的甬道排布,如今再往前走便是死路。
牆面開始轟鳴,阿清摸索著丈量寬度,拉著解裡塵往回跑。
“方才那張臉……我沒看錯的話應當是抓我過來的那個老婦人,她在你來前一刻鐘離開,”
身後的人任由他拉著,沒說話。阿清跑起來還是一瘸一拐,另一手飛快地摸著牆面,完全是遵循求生本能在亂走。
兩邊的牆愈來愈近,阿清心下緊張,全然忘了解裡塵要比自己強大太多,根本想不到庇蔭的可能。他正飛速想著法子,忽然身後解裡塵反手將他的手腕一抓,往一旁拉去——
“怎……”
潮濕的泥土味浸滿周身,面前石牆掃著他鼻尖壓上來,阿清背靠一個胸膛,空間狹小,對方的下巴抵在他耳邊,讓他能聞見解裡塵身上的木檀香。
阿清氣息不穩,大口喘著氣:“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陣法未至之處。”解裡塵同他咫尺之距,聲音在空間內共鳴耳顯得有磁性,“你若不拉著我跑,我起碼能生擒了她……的手。”
解裡塵捏碎手中一段枯木,移花接木之術,也並非失智邪祟能幹出來的事。
難道真是兇祟?
也不對。
方才瞬間他探了那女人的脈搏,脈象纖細,時斷時續,幾乎要讓人察覺不出——她還是個活人。
莫非是活人背後有大兇所控?
他獨自思索,一面關注外邊的動向。正此時阿清的腦袋在他下巴處動了動,毛茸茸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出去?”
空間太小,用火摺子已是不可能,解裡塵的手從阿清與牆縫間擠出,扣在兩人面前的石牆上。
一牆之隔,石道似乎仍在運動。兩人站在牆之後,等那陣聲音過去,再往後便是死墳一般的安靜。
阿清呼吸剋制,求生本能激他逃跑,身體卻受不住這負荷,現下調整呼吸尚且艱難,更何況還在這樣小的地方。
須臾,只聽身後解裡塵的聲音降下:“走!”
下一秒,兩人眼前金光乍起,阿清只覺得後背有一股力將他推至前方,他順勢邁腿,再回神時面前那堵牆已經不複存在,兩人重新站在一條長道中央,這裡不如方才那樣狹窄,高與寬皆是方才的兩倍。
出來的一瞬間耳邊又是石牆收攏的轟鳴,幾息之後轟鳴聲在腦海中退去,像一陣潮水,再要去聽時只覺得遠在天邊。阿清轉頭去看兩人待過的那塊地,只見一個石龕一般的地方,也只是堪堪容得下兩個成年男子。
解裡塵重新點燃火摺子。
洞中潮濕,隱隱有微風。
阿清緊繃了一路的臉終於鬆了些:“有風?”
解裡塵順著風向走去。
又一次,身後阿清踩著碎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