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癸盤腿坐於蒲團之上。
直視佛像的雙眼。
他不明白,人這樣卑劣不堪的東西,為何還能得到神佛庇佑,簡直可笑至極。
而傅錦書那多管閑事的妖精,竟做了男妻,和一個凡夫俗子結了情緣。
不過,且看傅錦書如今的模樣便知,這百年之間,定然發生了什麼大事,讓其重塑了肉身——若是趙康逸下毒成功,傅錦書這具肉身也必死無疑。
即使夜癸知道,傅錦書的能耐不容小覷,但就算殺不死他,肉身的銷毀總弄折損一些他的修為。
到時候,他再乘勝追擊,說不定能讓傅錦書身死道消呢。
夜癸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聽見身後有其他僧人進了廟宇之中。
他雙手合十,口中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本心中無佛,聽在他人耳中,卻仍舊念得虔誠。
翌日,按照勻梁習俗,新婦應當與夫君一起在辰時為長輩敬茶。
劉寒香天剛亮便起來梳妝打扮了,初雲為她畫眉染唇,塗抹脂膏,可無論如何,那片胎記都遮蓋不住。
初雲有些慌了神,卻聽劉寒香緩緩道:“伺候我時你不必害怕驚惶,我這臉我心中有數,必不會遷怒於你。”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讓初雲心頭的緊張一掃而光。再從鏡中看去,竟不覺得劉家大小姐的面容難看突兀,反倒眉清目秀,溫婉可人了起來。
可見這肉眼所見,實乃非真。
初雲替她戴上發釵,贊美道:“夫人發黑如墨,與這翡翠雙燕金釵相得映彰,更添風情。”
劉寒香揚起嘴角笑得婉約:“謝謝。”
離辰時還有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趙康逸才姍姍來遲。
他的目光定在劉寒香的眉間,劉寒香分明看清了他眼中的痴迷之色,可那目光真的是在看自個兒嗎?
劉寒香心中瞭然——定然不是。
或許是趙二公子心中愛慕之人也有她這樣的一顆美人痣吧。
只是對方為何不去娶那位姑娘,而選擇了她這樣一個“贗品”,劉寒香不得而知,也不願再深究。
至少這趙二公子沒什麼糟糕的嗜好,倒也算是能嫁的一位“良人”。
反正,她也未曾期待過什麼琴瑟和鳴,鶼鰈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