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城那次算起,汀舟已丟下過他三回,每回都悄無聲息,似有去無回。
但每回他身陷囹圄時又再出現,好似救世主一般,也不是一點情意也無。
彌生路地下室那回,火都燎到麵皮上了,傅雲生想的還是如今就要死在這裡,汀舟總該是要出現了吧。
若是他燒死了汀舟還不出現,那他也就死心了。汀舟果不其然來了,對他也不可謂不盡心盡力的,可仍舊是隻拴不住的風箏,要飛要走。
汀舟不說話,傅雲生心裡便鬧得慌。他也知自己離經叛道,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出身低微、來路不明的雜種人,沒有經濟前途,更不能傳宗接代。更荒唐的是,這人撩撥了他,卻要就此撂開手去。
可他怎麼可能只等他垂憐。
傅雲生清了清喉嚨,聲音有些啞:“汀舟,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當真要撇下我走?”
汀舟動了動嘴唇還沒說話,傅雲生又道:“這次你只要是走了,就再別回來。從此以後,你我老死不相往來。別管我是被土匪擄了,被流彈炸了。打起仗來,水淹土埋,都不與你相幹。我也至此忘了你,就當從沒遇見過。”
傅雲生目光灼灼,燙得他心驚肉跳。汀舟望著傅雲生,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雖沒言語,卻也覺口幹舌燥。綁在小臂上的手環緊緊箍著他,提醒他禁言收聲。
汀舟低下頭,摩挲著傅雲生發涼的腳踝。
彷彿彌生路那場熊熊大火就燒在眼前。
生死有命,在他看來是既定事實。道理如此,可他還是不管不顧,把人從火場裡帶了出來。
說不管、說丟開哪裡那麼容易,從浦寧線上初見開始,人生互動便開啟了。
一個月的時間跳躍會改變什麼?
最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汀舟不知道,更不敢去想。
這是個風雨飄搖的時代,他一旦撒開手去,立刻就是永訣。炮彈不長眼,也許明日就是死期。
人都賤如螻蟻,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命,但他到底是於心不忍。可一個不忍,就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傅雲生看汀舟低頭不語,氣得去抓他的領子。汀舟低頭失神,不防備間被傅雲生撲倒。
兩人一齊摔下去,骨頭硌得生疼。傅雲生趴在汀舟身上,滾燙火辣的眼神罩過來,洶湧情意中又帶著委屈。
汀舟失神,忍不住用手去摸他的眉心。傅雲生卻一把擋開他,頭猛地朝下探來,一口咬在汀舟的肩膀上。
汀舟吃痛,也皺起眉頭,傅雲生卻不管不顧,牙齒上用勁、手上也用勁,動作近乎於撕扯,簡直像發了瘋。
汀舟讓著他,他便愈發得寸進尺,汀舟一身衣服被他扒得七零八落,精壯的胸膛上多了兩圈牙印。
傅雲生翻身騎在他身上,氣喘籲籲道:“我知道你嘴笨,說不出好聽的,騙人也是不能夠。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走,我留不住你。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但今天你這一身力氣,都得使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