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咳就停不下來,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要從腔子裡沖出來。
傅雲生往下低頭,腰猛地折下去,他吃痛驚呼,整個人又往後仰,腳踝發出痙攣的痛,然後猛然清醒過來。
室內仍是黑漆漆一片。他聽到門外細細密密的動靜,有腳步聲,有噼裡啪啦的像是放炮仗的聲音,就是聽不見說話聲。
空氣變得灼熱,傅雲生在睡夢中便出了一身臭汗,背心已然濕透了。他喊了幾聲,聲音啞得不像話,外頭一貫沒有回應,這下反而是連腳步聲都無了。
四周越來越熱,門口處慢慢升起煙霧,傅雲生這才意識到,外頭大約是走水了。
頭先雜亂的腳步聲應該是在救火,但此刻沒了動靜,不知道是火勢太大請救火隊去了,還是幹脆將他棄之不理了。
傅雲生又叫了幾聲,仍是無人應答。他不想被燒死在這裡,便用力掙紮起來。
綁住手腳的皮繩卻越掙紮越緊,很快磨得見了血。煙越來越濃,一呼一吸變得困難,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瞬間攫住了他的咽喉。
難道他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嗎?傅雲生不甘心。
緊閉的大門啪的一聲彈開,一條灰色的人影靈巧地鑽進來。門外的火光撲閃,立刻掩住了去路,室內也終於亮堂起來。
在這個時候,傅雲生抬頭又看到了阿秋。他疑惑自己還是在做夢,阿秋仍舊是籠在光暈裡的樣子,悄無聲息走到他面前。阿秋蹲下身去,飛快地解開他手腳上的束縛,伸手要拉他起來。
這一次,傅雲生實實在在地拉住了阿秋的手,是熟悉的微涼的溫度。
眼前的人沒有再一次化成黑煙,他在傅雲生耳邊說道:“起來,我們走。”
被綁了這些天,傅雲生的手腳一點力氣也無,他努力地讓自己站穩,抬手便扇過去一個耳光。
阿秋沒躲,但傅雲生的手軟綿綿,幾乎是輕輕碰了一下。阿秋微微愣住,定睛看了他一秒鐘,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火勢蔓延得很快,轉眼門已經完全被火焰吞沒了。阿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似乎正凝神聽著什麼,又像在認真思考。
幾秒鐘過後,門外傳來一聲爆炸般的巨響,傅雲生立馬嚇得一縮。阿秋終於搖搖頭,緊緊抓住了傅雲生的兩只胳膊。
他對傅雲生道:“抓緊我。”
根本不用阿秋講,傅雲生早就倒在了他身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使出力氣。
因為嗆了煙,鼻子裡喉嚨裡火辣辣的痛,更加是喘不過氣。
傅雲生想說阿秋這是來和他一起死的,話還沒出,世界忽然天旋地轉,上下顛倒起來。
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扯起來,然後重重地往更低的地方砸過去。身體被揉搓著,像一塊破布浸透了水又被擰幹。
耳邊持續發出難以形容的蜂鳴,眼前也是白光刷刷閃著,刺得他滿眼淚水。
不知過去了多久,耳邊的蜂鳴終於停止了。傅雲生用手捂著,也不理自己身在何處,身體朝旁邊咕嚕嚕一滾,手不知道抓住了什麼,忍不住就嘔吐起來。
他嘔了好半晌,胃裡早就是空空如也,最後是連膽汁也吐出來了。等胸口翻攪的難受減輕了少許,他才慢慢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