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張伯咂吧咂吧嘴,“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想喝,你扯什麼糖尿病?過兩天鎮裡面有集,我去集上買五斤的鮮橙,拿回來榨成汁,我問你,你喝不喝?”
林默緘莞爾:“要是張伯願意,不嫌費勁,那我真得去嘗嘗什麼味!”
張伯一揮筷子,笑著罵了聲,“去他孃的鮮橙榨汁。”
祝禾棠灌了口山楂水解膩,“張伯這人很實誠的,你們等著看吧!過不兩天一準給你拿回來幾大斤橙子,到時候吃不完還要送給街裡鄰裡。”
“棠棠,那叫分享!分享!”張伯怒不可遏,“跟大家處好關繫有什麼不好的?!”
祝禾棠笑道,“好啊!我沒說不好,有橙子吃,我巴不得呢,到時候你送出去的,人家再給我送回來,你就高興了!”
張伯皺眉:“嘿!你這孩子!”
五人散了,阮清晏和林默緘在樓下吸煙,她銜著煙嘴兒遞上前,林默緘幫她點燃,黑夜裡只有梨園的一盞燈亮著。
蛾子在燈罩下撲著,林默緘緩緩籲出一口煙,“我以為你不吸煙的。”
阮清晏手腕上鎖著祝禾棠的皮筋,“偶爾吧。煙癮犯了會抽,孩子受不了煙味,想著戒過一陣子,但是沒戒成功,索性就不戒了。”
“嗯……這樣?”林默緘問了句,氣氛冷下來,四下盡是寂靜,只剩蛾子撲燈殼的噠噠聲。
阮清晏皺著眉仰頭看了眼,又默然不語,成年人之間不需要過多的交流就能做到心心相惜,所以她不說,林默緘也懂。
視線仰頭的時候和站在窗邊的沈敘白對視上,兩道視線重疊的時候,沈敘白驟然縮了回去,她低頭忽地輕笑一聲,餘光斜了林默緘一眼,“樓上的小朋友在看你。”
“嗯,我知道。”林默緘沒抬頭,目光一直盯著梨園的泥土,草根將土拱了起來,一截彎著的腰,卻將大地的表殼刺破了。
他想,那是鮮活的生命力,在這片昏沉沉的土地上生長出的心髒。
阮清晏沒多說,兩人靜靜吸完這根煙,林默緘還站在梨園門口散煙味,阮清晏說,“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一會兒會去附近買點東西,需要我幫你把他喊下來嗎?”
林默緘抿唇笑了,“不需要,我自己喊下來就好。這樣比較有誠意,畢竟是我家的,他心思密,在感情上也敏感。不過好好說他會理解的。”
阮清晏說:“這不是好好說的事兒,是個人就想要偏愛,他給了你該有的體貼和關心,還有關繫上的親暱,你就該給他對應的感情。愛情上都是一比一的,你們在一池水窪裡,也在一道天秤上,如果只是看著不行動,早晚有一天你會沉水。”
“……謝謝提醒。”林默緘道。
“不謝,你是該好好關心關心他了,吃飯也不會幫忙夾菜,飯後也不會幫忙收拾,你給我的第一感覺是你很不負責,但又竭力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很負責的人。”
“很犀利的視角。”
“這不是我的視角,是他以後的視角。”
“你的意思是我會後悔?”
“你會不會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會後悔。”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很濃,林默緘忽地笑了,被散的稀缺的煙氣嗆咳兩聲,“那真的謝謝你的好意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阮清晏向後撤了一步,推開梨園對面那扇連著走廊的門,吱嗯一聲,她向後看了眼,“說實話,你和他真的不合適,遲早會走散的。”
“……是嗎?”
“你好自為之。”
林默緘沒再說話,心裡驀然煩躁,他看人從來不會出錯,原本以為阮清晏會是個好說話的主兒,但不知道那只是假象,外面過於漂亮的蝴蝶往往有毒,而阮清晏就是那只有毒的蝴蝶。
阮清晏剛離開不久,沈敘白下樓了,木門又被推開,吱嗯嗯響著,他啞聲問,“我吵到你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