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沈敘白邁上臺階。
兩人以這種形式見面屬實沒有想到,而這是沈敘白看起來最寒磣的一次,老舊開線的棉服,以及一雙滿是雪泥的靴子。
他在門口的臺階旁跺下腳上的泥,周子舒淡淡看了眼,推門說:“沒關系,跟我就別那麼客氣了,會有人幫忙拖幹淨的。”
沈敘白還是覺得抱歉,“沒事,這樣還幹淨一點……不然,也很麻煩。”
周子舒並不是很理解,他的“也很麻煩”是“也”在哪裡,大概是不想和他攀上與簡單交情以外的事。
直到那雙靴子基本幹淨,沈敘白才捨得走進去,一樓都是些教材還有分好類的小說讀物。
周子舒沒多做停留,對前臺的姑娘說,“用拖把把這裡的泥拖幹淨,去後面庫房裡找找,我記得我買了專門放在進門這裡的毯子。”
姑娘點點頭,他又說,“記得拿兩包書壓著邊,不然瓷磚浸水了容易打滑。”
姑娘笑道:“老闆還是那麼細心。”
沈敘白被他請到二樓的窗邊,桌子上擱著茶壺和茶杯,甚至還有一盤棋。
沈敘白挑眉,“周哥這是……有客人來過?”
“沒有,一個人待著無聊,隨便玩玩,附庸風雅而已。”
周子舒比他長三歲,看起來卻老他十幾歲,主要還是心境上的原因,誰能想到是他自己寫了《清白之年》,還配了音。
沈敘白實在佩服這樣的人,就像他一樣佩服林默緘,時代洪流下並沒有湮滅他們的個性。
周子舒坐在他對面,目光落在窗臺上,“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可以。”沈敘白問,“你呢?”
“我也還不錯,你原本是要幹什麼?這個時間點不在家裡睡午覺?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睡覺時間一直很固定。”周子舒說。
以前……的確很固定,十點的晚覺鐘一直在提醒他,這半年裡被磨掉了,一次次往後挪,直到泛藍的淩晨,戛然而止。
沈敘白輕柔笑笑,“現在比較忙嘛,有時候不得不晚點睡。”
周子舒淡淡應道,“也是,那你最近在做什麼?要不要考慮新的劇本?再和我合作一起。”
“暫時沒有其他安排。”沈敘白拿起的茶杯又放下,“我在家裡陪家人過年,你呢?原本就生活在濱海嗎?還是……在灰港?”
周子舒很從容地沏茶,“老家在灰港,現在來濱海生活,你也看到了,就當個書店的小老闆。逍遙快活,愜意人生。”
他笑,沈敘白也跟著笑,“其實挺好,不用太大的追求。”
周子舒是個普通的beta,小麥色的面板看著憨厚溫和,實則內心也如此,半年裡沒少照顧沈敘白。
“也是,不過我聽說陸姐有意要提拔你。”周子舒挑起一邊秀麗的眉,“要學會抓住機會啊,你還年輕,給個機會,但凡抓住了,以後的日子都會過得很不錯。”
沈敘白斟酌一下:“也許吧。”
周子舒和自己的距離感並不強,只是沈敘白一直見自己關在籠子裡,誰都不準靠近,周子舒為此在心裡想,處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