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知宜猶豫地點點頭,雖然徐若聽說過,她不會不認可她喜歡的,但畢竟她曾經對孟家的觀感不好,總歸還是有些擔心她不同意。
徐若聽對她慈愛地笑了笑。
拉著她的手放在掌心,語氣慢慢的,似乎也在回憶著什麼。
“談家的事情對我的影響太深了,又那麼多年不接觸社會,所以偏執地認為不門當戶對的兩個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後來梁醫生給我治療,我才慢慢意識到,原來我一直在不經意間傷害你。
我總是把你代入我的困境中去,但其實這些年我才是捆住你,讓你不自由的人。你把我從港城帶出來了,但我好像把你困在這了。”
這兩年裡,她們相處得很好,卻從來沒有聊過這些,似乎過往是一個不可踏足的禁區。
不論是港城之於徐若聽,或是燕城之於談知宜,她們都沒有勇氣提起,也默契地避開。
“後來你們重新相遇,有一次我在樓梯轉角,看到你和他在客廳裡聊天,你的眼睛裡有光亮有笑意。我才發現原來你開心的模樣是這樣的,而不是淡淡的、平靜的、沉寂的。
他比我更早開始告訴你,你可以不用乖巧不用聽話,對不對?
甚至你的生日,也是他送來了蛋糕被我看見,我才記起你的生日,他為你做的好像比我多很多。”
“很抱歉讓你負擔了這麼多年的痛苦。”
談知宜皺著眉搖搖頭,“不要這樣說,你不是我的負擔。那些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沒有什麼是應該做的。你選擇犧牲自己的童年在照顧我,甚至差點犧牲了你的幸福。”徐若聽看著談知宜,心裡也覺得惋惜。
如果她能早一點意識到這些,或許知宜就不用為她放棄這麼多,或許知宜早就能夠到她的幸福,而不是痛苦地回憶“一步之遙”。
談知宜覺得眼眶發熱。
可她似乎並不後悔做過的決定,她不想美化沒有選擇的那條路,現在媽媽恢複得很好,就都值得。即便再次讓她站在當時的分岔路口,她也依然會這麼選擇。
但她或許會用不傷害孟聿的方式。
徐若聽看著她,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但我才是媽媽呀,我不能總是讓你照顧我、遷就我。”
“知宜,你想不想帶我去看看你生活過的城市?”
談知宜心裡“咚”的一聲,像是晨間古鐘被撞響,古樸悠長的聲響在心底回蕩著,而後天光大亮。
她怔忪裡一會兒,猶豫著說道:“可是可能會有很多知道以前事情的人,我怕你不習慣,走到哪都覺得不自由。”
“你十八歲去燕城的時候,都不害怕這些。”徐若聽溫和地搖搖頭。
“我也不怕。”
十二月。
燕城迎來新一輪寒潮,平均氣溫降到零度左右,但絲毫不影響這座城市的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