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沒有你我變不成這樣”
早晨六點半,宗念正準備去食堂看到在小院裡靜坐的盧貴書。老人雙眼微閉,手肘撐在桌上,拳頭握起一下下輕碰額頭。宗念走過去打招呼,見老人雙目布滿血絲,臉色亦有些蒼白,心下擔憂,“昨晚沒睡好?” “睡不踏實。”盧貴書見到她,呈現出一種試圖催促又覺得給他人添麻煩的難為情,“小念啊,你吃完飯咱們就走吧。” “爺爺,要不您別去了。”宗念怕他身體受不住,寬慰道,“在家裡等著一樣的,有訊息給您打電話。” 盧貴書連連擺手,“要去的。” “行,那等我一下。”宗念快步前往食堂尋找父親,特意交待不時檢視公眾號評論和後臺訊息——昨晚回來,她連夜寫下尋人啟事發在晚風公眾號上,又給本地幾個知名生活號留言請求幫忙轉載,找人如大海撈針,藉助媒體力量許會有所幫助。見女兒就要走,宗文康用紙巾卷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塞到她手裡,“路上吃,慢點開車。” 再經小院叫上盧貴書,兩人馬不停蹄去往南湖生態區。 路上等紅燈的間隙,宗念趕忙拿出包子塞幾口。昨晚就沒來得及吃飯,她此刻饑腸轆轆。紙巾粘到發面上,撕都撕不下來,一邊想她這爹可真是個大老粗,一邊又要時刻瞄著交通燈變化。盧貴書注意到這一點,有些生澀地提問,“囡囡,我來弄吧。” “啊?”宗念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手是幹淨的。”盧貴書似怕被嫌棄,將掌心攤開證明。 “哎呀。”宗念這才曉他意思,也知對方誤會,於是將包子遞過去,“那麻煩您啦。” 綠燈亮起,車輛重新起步。 “是我麻煩你們。”盧貴書細細摘掉包子外層粘的紙巾殘留,頭也不抬說道,“人自己走丟,是我沒看住。於理這不是你們的義務,於情是你們好心幫助,我知道。” 出發之前,考慮到荷香奶奶的特殊情況,宗念專門與盧貴書父子溝透過。盧貴書覺得還是應帶人出門散散心,一來集體活動大家一起熱鬧,二來住進養老院整日悶著,與從前在農村老家走街串巷哪裡都可聊閑天的生活大相徑庭,他擔心大姐不適應。也正因此,盧岐山表明自己會過來,一定看好大姑。 “奶奶之前…
早晨六點半,宗念正準備去食堂看到在小院裡靜坐的盧貴書。老人雙眼微閉,手肘撐在桌上,拳頭握起一下下輕碰額頭。宗念走過去打招呼,見老人雙目布滿血絲,臉色亦有些蒼白,心下擔憂,“昨晚沒睡好?”
“睡不踏實。”盧貴書見到她,呈現出一種試圖催促又覺得給他人添麻煩的難為情,“小念啊,你吃完飯咱們就走吧。”
“爺爺,要不您別去了。”宗念怕他身體受不住,寬慰道,“在家裡等著一樣的,有訊息給您打電話。”
盧貴書連連擺手,“要去的。”
“行,那等我一下。”宗念快步前往食堂尋找父親,特意交待不時檢視公眾號評論和後臺訊息——昨晚回來,她連夜寫下尋人啟事發在晚風公眾號上,又給本地幾個知名生活號留言請求幫忙轉載,找人如大海撈針,藉助媒體力量許會有所幫助。見女兒就要走,宗文康用紙巾卷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塞到她手裡,“路上吃,慢點開車。”
再經小院叫上盧貴書,兩人馬不停蹄去往南湖生態區。
路上等紅燈的間隙,宗念趕忙拿出包子塞幾口。昨晚就沒來得及吃飯,她此刻饑腸轆轆。紙巾粘到發面上,撕都撕不下來,一邊想她這爹可真是個大老粗,一邊又要時刻瞄著交通燈變化。盧貴書注意到這一點,有些生澀地提問,“囡囡,我來弄吧。”
“啊?”宗念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手是幹淨的。”盧貴書似怕被嫌棄,將掌心攤開證明。
“哎呀。”宗念這才曉他意思,也知對方誤會,於是將包子遞過去,“那麻煩您啦。”
綠燈亮起,車輛重新起步。
“是我麻煩你們。”盧貴書細細摘掉包子外層粘的紙巾殘留,頭也不抬說道,“人自己走丟,是我沒看住。於理這不是你們的義務,於情是你們好心幫助,我知道。”
出發之前,考慮到荷香奶奶的特殊情況,宗念專門與盧貴書父子溝透過。盧貴書覺得還是應帶人出門散散心,一來集體活動大家一起熱鬧,二來住進養老院整日悶著,與從前在農村老家走街串巷哪裡都可聊閑天的生活大相徑庭,他擔心大姐不適應。也正因此,盧岐山表明自己會過來,一定看好大姑。
“奶奶之前一直自己住?”宗念問。
“是,岐山提過接她過來跟我們住,她不願意,說高樓住著不自在。”怕紙巾再粘上,盧貴書將包子小心捧著,“老家院子大,種些菜養幾只雞,每天悠悠轉轉有事情做。她覺得充實吧。”
“奶奶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不適合自己生活。”
“去年年初開始就總忘東西,人老了嘛,記憶力變差是正常現象,誰都沒在意。有次小悅回去吃飯,菜炒得鹹到無法下嚥,問放了幾遍鹽,自己也不肯定,說記得就放了一次。岐山那時候帶她去醫院檢查,才知道生了病。”盧貴書嘆氣,“嘴硬,醫生的話都不信,非講自己沒毛病。好說歹說才同意住養老院,現在看,狀況變得更差了。”
“您陪著住進來,也很多地方不適應吧?”
其實盧貴書沒有必要搬來晚風。他身體硬朗康健,無需額外護理照料;名下有一處房産也有退休金,經濟上還算充裕;兒子孝順,有時間更有意願去履行贍養義務;再加之他喜讀書寫字的生活習慣,顯然住家裡更自如。
“我父母走得早,家裡姐弟三個,小弟從小體弱,十四歲就沒了。大姐一人養家,供我讀書,給小弟看病,她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盧貴書扭頭看向窗外,“是我對不起她,我欠她的。”
而今的陪伴,是虧欠,是償還。
至目的地,兩人先一同前往管理處。一夜尋找,一無所獲,這裡的人告知盧岐山父女藉助巡邏車目前正在塔樓一代。他們已將老人照片發給園區內工作人員,包括保安、保潔、商戶、展館、觀光車與觀光船等,今日會格外關注。警察昨日拷走各個出口的監控影片,從下午五點到閉園,老人可能任意時間從任何一個出口出去,資料量大,篩查複雜,可一旦確定,範圍便也劃定了。同時協調過周邊醫院救助站,多部門協作。盧貴書著實幫不上太多忙,可幹等自會更急躁,宗念便提議以最後捕捉到畫面的噴泉為中心,問一問沿途商店與攤主,荷香奶奶身上應有少量現金,或許買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