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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ssed by fate71)從此以後,真的長大

姥姥的病情不太樂觀。 膽囊化膿引發了胰腺炎,醫生頓默許久,只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姥姥已有87歲高齡,炎症壓不住的話,引發器官衰竭的可能性極大。 馮栩安問,為什麼呢,每年都體檢,怎麼會得胰腺炎呢。 醫生抿了抿嘴,說有很多種原因,之前病人總說胃疼,可能你們關注錯了器官。也有可能是免疫力突然低下,炎症才爆發。 馮栩安平靜地聽了會,只說了那句俗套的話,花多少錢都可以,一定要治好。 她回來時,遊遠正在病床前耐心地給姥姥擦著手。 “疼啊……好疼啊……疼……” 遊遠停下了動作,“姥姥疼嗎?那我給你揉揉?醫生說,止痛藥真的真的不能再加量了哦。” 這幾日都是如此。 結石堵塞太嚴重,姥姥每隔幾小時就會痛得滿身是汗,因此需要不停擦身。止痛藥用得太多,遊遠只能邊擦邊自言自語,跟姥姥說些調笑的話。他擦了手背,又轉過來擦手心,然後張開每根指頭,縫隙也擦得仔仔細細。 馮栩安靠在門口看了很久,看他不正經地笑,又看他讓開了身子,一束陽光隨之落在姥姥身上。 馮栩安走進去,接過毛巾,“我來吧。” 結束後她在病床前坐了許久。她突然問遊遠,我是不是在作孽,這麼痛是不是應該放姥姥走啊。 遊遠將窗子開啟,病房裡幹燥的暖風流動,將腐朽吹散,摻進了暖陽的味道。 他猶豫著,“下次姥姥醒的時候,要不要問問她的意見?” 馮栩安突然捂臉哭起來。 姥姥嘴裡又唸叨了其他什麼。她捂著嘴巴湊近,終於聽了個清楚。姥姥一直念著玉哲啊,玉山,我這輩子是不是造了太多孽,你們兩個怎麼都走的那麼早,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被恐懼侵襲,姥姥是不是在進行人生最後的走馬燈?她也分不清,她的私心會不會讓姥姥更加痛苦。 馮栩安晚上睡不著,就拉著遊遠和她一起看電視劇。他欣然應允。她記得他以前宣稱只看電影不看電視劇,可那天他看甄嬛傳也追得無比上頭。他的眉眼被時光輕撫過後,變得柔和許多。 兩人安靜坐在電腦前,一人一隻耳機。馮栩安翻了半天片單,點開了分數奇高的漫…

姥姥的病情不太樂觀。

膽囊化膿引發了胰腺炎,醫生頓默許久,只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姥姥已有 87 歲高齡,炎症壓不住的話,引發器官衰竭的可能性極大。

馮栩安問,為什麼呢,每年都體檢,怎麼會得胰腺炎呢。

醫生抿了抿嘴,說有很多種原因,之前病人總說胃疼,可能你們關注錯了器官。也有可能是免疫力突然低下,炎症才爆發。

馮栩安平靜地聽了會,只說了那句俗套的話,花多少錢都可以,一定要治好。

她回來時,遊遠正在病床前耐心地給姥姥擦著手。

“疼啊……好疼啊……疼……”

遊遠停下了動作,“姥姥疼嗎?那我給你揉揉?醫生說,止痛藥真的真的不能再加量了哦。”

這幾日都是如此。

結石堵塞太嚴重,姥姥每隔幾小時就會痛得滿身是汗,因此需要不停擦身。止痛藥用得太多,遊遠只能邊擦邊自言自語,跟姥姥說些調笑的話。他擦了手背,又轉過來擦手心,然後張開每根指頭,縫隙也擦得仔仔細細。

馮栩安靠在門口看了很久,看他不正經地笑,又看他讓開了身子,一束陽光隨之落在姥姥身上。

馮栩安走進去,接過毛巾,“我來吧。”

結束後她在病床前坐了許久。她突然問遊遠,我是不是在作孽,這麼痛是不是應該放姥姥走啊。

遊遠將窗子開啟,病房裡幹燥的暖風流動,將腐朽吹散,摻進了暖陽的味道。

他猶豫著,“下次姥姥醒的時候,要不要問問她的意見?”

馮栩安突然捂臉哭起來。

姥姥嘴裡又唸叨了其他什麼。她捂著嘴巴湊近,終於聽了個清楚。姥姥一直念著玉哲啊,玉山,我這輩子是不是造了太多孽,你們兩個怎麼都走的那麼早,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被恐懼侵襲,姥姥是不是在進行人生最後的走馬燈?她也分不清,她的私心會不會讓姥姥更加痛苦。

馮栩安晚上睡不著,就拉著遊遠和她一起看電視劇。他欣然應允。她記得他以前宣稱只看電影不看電視劇,可那天他看甄嬛傳也追得無比上頭。他的眉眼被時光輕撫過後,變得柔和許多。

兩人安靜坐在電腦前,一人一隻耳機。馮栩安翻了半天片單,點開了分數奇高的漫長的季節。十二集,不長,他們就這麼安安靜靜全神貫注地看了一夜。尾聲時,馮栩安看到範偉躺在橋上,雪隨之落下時,眼淚流了滿臉。

這真是個漫長的季節。

當晨光破曉時,儀器突然報警。遊遠手忙腳亂跑到外面去叫醫生護士。馮栩安迷茫地坐起身,在床下安靜地看著姥姥,她終於不再呼痛了。

她的漫長季節也在這個冬天轟然停止。

老屋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姥姥去京市之前有個窗子沒關緊,寒風像一把無形的刀,溜著縫鑽進房間,刺向馮栩安的後背。唯一的一縷太陽不偏不倚地照在屋內新添的冰冷物件上,灰白遺像被光晃的看不出全貌。

馮栩安從未覺得意識如此模糊過。陰陽先生到時,屋外有人喊她出門。她應了一聲,機械般邁步向外走。她的靈魂似乎留在了老屋裡沒走,只有肉體被牽引著走了一遭。

她像個局外人一樣,坐在老屋的炕上回過頭看明淨的窗。院外,自己正端著骨灰盒往外走。院牆附近擺滿了花圈,門外站著許多人沉默地看向院內。陰陽先生在門口燃起了火光,大喊著“時辰已到”。

她被人圍在中間,平靜地向後山走,一滴眼淚未曾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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