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阮夢也算是嘗過宿醉滋味的人,反正在她看來,那種感覺,絕對不可能會「很好」。由此她立刻推定,喝醉酒的果然只有她而已。
「那就還好。」
可還好什麼呢,阮夢在心裡悄悄地問自己。
是「還好」……並沒有發生什麼嗎?
就在剛剛那短短的幾秒裡,阮夢的腦子裡胡思亂想了太多,甚至連從狗血電視劇裡看到的「酒後亂性」的橋段都排著隊跑了出來。可如果喝醉的只是她……
阮夢本來就非常相信簡照南的人品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人妻的身份加持。微微輕鬆了一些,她盯著手機螢幕顯示的三個字,又問:
“你打電話給我,是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有。”
電話換到了另一隻手,簡照南迴答說:
“我是想問,昨晚你說 10 號要搭我的便車一起回老家去,現在還算不算數?”
昨天聚會的第二趴,大家一起去唱歌。阮夢聽見他和其他人提起,因為要帶狗,所以打算開車回老家,便轉過身來,問他能不能也把她帶上。
包廂裡太吵,簡照南一開始沒有聽清楚,阮夢便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肩頭,湊到他耳邊又問了一次。醇厚的酒香裹著毛茸茸的暖噴灑在耳廓裡,瞬間便鑽進了心底。
他當然瞧得出來,彼時阮夢已經完全浸在了濃烈的醉意裡,雖乍看還算清醒,可卻連話都已經說不太清楚,以至於每一句都像是在軟軟地撒嬌。其實,眾人還尚在餐廳那會兒,他就已經發現她默不作聲地喝了許多酒。要不是如此,一向討厭吵鬧的簡照南,那一刻恐怕根本不會出現在包廂裡。
所以,到了第二天,他難免無法判斷,阮夢此後同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真心。而詢問「搭車」的事,不過是個由頭。
「回家?」
阮夢當然覺得很好,哪怕是在夢裡。
「可是 10 號,那不是明天嘛。」
夢裡會存在那種突然全黑,而後「第二天」的字幕緩緩飄出的可能嗎?即便阮夢再怎麼仔細回想,也覺得過往的夢裡好像從來是沒有明顯時間界限的。所以,她大機率是去不了「明天」的吧。
但眼前的這個夢境好像不太一樣,一切都像是真的存在一樣。
阮夢再次掃了一眼周圍的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不少她從來沒見過,也不應該能想象得出來的電子産品,忽然,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再次襲來。
阮夢還在蹙著眉頭反複告訴自己「不可能」,簡照南卻因為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而有些心焦,想來想去,終是問道:
“出國這麼多年,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去和曉嵐打聲招呼。小夢,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給她掃墓,好不好?”
「掃墓?」
阮夢在聽到這兩字的瞬間徹底僵住了,嘴唇反反複複動了好多下,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再攥緊,她數了好幾遍「一、二、三」,終於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
“「掃墓」是什麼意思?”
簡照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卻聽阮夢又問:
“她怎麼了?”
聲音裡壓抑不住的顫抖,隔著電波傳到了他的耳朵裡,簡照南不由自主地沉默了。隱隱察覺到阮夢此刻的異常反應,他盡量平和著聲音,卻語氣堅定地告訴她:
“曉嵐一直表現得那麼開朗,誰也不會想到她竟然長期患著嚴重的抑鬱。小夢,你那時不在她身邊,沒有及時察覺,阻止她輕生,並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