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阮夢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每晚都躺在不同城市的不同酒店裡,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十三號的淩晨三點多,她才終於和一起在興城落地的陳楚一搭伴回了家。
之所以說是「搭伴」,是因為阮夢驚奇的發現,在如今的這個 2021 裡,她和陳楚一的關繫好到,不僅在上班時,是公司裡並肩前行的同伴,竟然連下班都做了門對門的鄰居。
換句話說,阮夢此時回到的這個「家」,顯然不是在許多次的「未來」裡,和餘意共同生活過的那個。
一進門,阮夢第一時間找到了房子內的所有洗手間,每個地方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而後,她沖進了衣帽間,把所有櫃子全部開啟,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翻找。還不願意放棄,她便又把所有能找的地方,能尋的細節,都摸了一圈。
到最後,阮夢仰面癱在沙發上,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她獨居的家,沒有任何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
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眼淚不知不覺間便流淌了出來,又順著太陽xue沒入了頭發裡。
「所以,餘意呢?」
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看似就是事實的狀況,不甘心的阮夢再次「噌」得從沙發上猛然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拽過手包,她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下,再從中翻出手機緊緊攥在手心裡。
這四五天,阮夢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翻開所有能查的通訊錄了,可現在,她又一次、再一次將它們從頭到尾細細找了一回,卻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餘意,到處都沒有!
沒有人提起,沒有半條資訊,沒有一通電話,更別提哪怕一次、哪怕再短暫的碰面。在這個 2021 裡,不知道何時離開的餘意,似乎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阮夢的生活裡。
「可是,為什麼呀?」
2010 日,阮夢離開「過去」前的那個晚上,他們明明還那麼好,好到緊緊纏抱在一起,都還覺得不夠。為什麼一覺醒來,餘意便徹底不見了呢?!
這中間的幾年到底了發生了什麼?
眼淚再一次不由分說便奪眶而出,阮夢返身趴在柔軟的沙發裡,臉深深埋在其間,纖細的肩膀控制不住地猛烈顫抖著。
她的哭聲終是不可抑制得越來越大,嚎啕之時,心間像是被埋入了什麼尖利帶鈎的倒刺,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倒刺越埋越深,越牽越狠,阮夢便越來越疼,越來越疼……
「所以,餘意,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
阮夢不知何時竟趴在沙發旁睡著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姿勢不對的原因,她身上各處疼得一塌糊塗。一邊慢慢活動著肩膀,一邊走進了洗手間,阮夢一照鏡子才發現,剛剛覺得自己眼睛睜不開,根本就不是因為太困的原因。
哭了大半夜,她的眼睛腫得實在厲害,雙眼皮變成了單眼皮不說,無論怎麼努力睜眼,眼間也只有一條細細的縫,以至於此刻出現在鏡子裡的人,她自己都有點認不得了。
偏偏在這時,阮夢還收到了陳楚一發來的語音:
「待會我要去當代藝術館看前男友的個展,你趕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
無論是句式,還是聲調,都一再表明,這並不是個問句。
換而言之,就是阮夢非去不可的意思。哀嚎一聲,她趕緊跑到冰箱前,埋頭翻出來個冰袋,緊急敷在了雙眼上,祈求可以稍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最起碼,別被人看出來哭過就行。
然而,事與願違,陳楚一見到阮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