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樣的人?以前是做什麼的?你倆到底什麼關系,連微信都沒有,發生不愉快就刪掉了?”
不是,都不是。那一整段失意的日子,誰都不值得成為回憶的一部分。翁如晤離開南京後直接把麥耘恆刪了,清俊富麗的少年肯定會有更好的人生。現在他的確看起來過的不錯,在這棟遊戲公司裡工作,職位應該都不會很差,何況他的外形基本可以稱為企業名片。他眼神裡全是開心,連點埋怨都沒有,倒是不記仇。至於是什麼樣的人……因為沒有認真去了解過麥耘恆,對葉展真解釋的時候,翁如晤嘴巴開閉半天也沒能描述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葉展真的概括是“絕世帥哥”,翁如晤遲疑半天:“他挺好的,是個老實人。”
葉展真嘴唇動了動,屬實是被“老實人”的描述噎住了。她對著翁如晤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如果這是一部言情劇,主角是麥耘恆,堪稱天崩開局。但凡絕世帥哥身後都有很多女孩子簇擁,誰能接受被暗戀的人概括‘老實人’啊?”
“對啊,所以他怎麼可能喜歡我,沒有慾望就不會有怨念啊。”翁如晤撕開包裝叼出面包:“濕衣服不要緊,我得去刷牙漱口,徐憲要是聽出我有口水有雜音又能罵我一晚上。”
“幸虧麥耘恆沒聽見你這些黑話,不知道的以為你要上樓跟徐憲接吻。”
想到徐憲閑著沒事會在錄音室外對著空氣拳擊,翁如晤在屁股口袋裡抽出一塊膏藥,對著電梯鏡子貼在腰上,整個電梯一股膏藥味:“你還真別說,聽起來像是我對徐憲感情更深。畢竟我們在一個公司合作,罵都罵出感情來了。”
“再見哦,王老師——”
葉展真的揶揄被關在電梯裡。翁如晤心咚咚跳,後背依舊發涼,可能是膏藥的問題。手機依舊沒開機,懶得換手機會避免很多社交,麥耘恆這麼多年都沒見面了,不差再等一會兒,無妨。
她兩手空空進了錄音室,想起咖啡放在外售視窗忘了拿。
夜間錄音更有感覺,樓裡沒什麼人打擾,她更投入。棉布衣服輕質橡膠底運動鞋,手腕的細繩線圈紮了頭發,錄音棚裡黃色的燈光很溫暖,戴上一邊耳機,骨傳導和過了電的聲音分別進入耳道,和故事融為一架遨遊的飛機。她會在記住臺詞後悄悄閉上眼睛,角色會變成一個星系,狀貌不同,但十分立體,穿梭其中身體都跟著靈動輕盈——這是屬於她的夜間飛行。
屬於她的錄制很短,兩個小時就結束了,畢竟這次的恐龍只有十幾句嘶吼,只要符合徐憲的審美,這活兒就算結束。夜晚的徐憲也沒那麼好相處,但她在錄音棚裡吼得異常有勁,吃過飯了休整過了,她有得是時間耗。她一共要配三隻恐龍,不同的聲線,成年幼年都來了一遍,甚至還有雨中恐龍跳舞,歡呼的聲音不夠空靈,她像在錄音棚裡實景動物森友會。
錄完她反應過來了,空靈,這詞像話嗎。
等全部結束她推開門,嗓子冒煙還有點眼花,缺氧到眼前星星打轉。但她不會跟徐憲硬碰硬,配角思維上線,反正不是特別重要的角色,在徐憲眼裡她也不是什麼大腕,他只是平等地對待每一個走進棚的演員,大腕也一樣。
哦不,大腕會客氣很多,再說大腕誰用徐憲做導演啊……
但她是不會發脾氣的,徐憲吃軟不吃硬,跟他硬頂只會自討苦吃。
“你等一下。”
徐憲叫住她,聲音裡有股不爽的意味,他怎麼還先不高興了?
“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為什麼自己只能配恐龍嗎?”
“……啊?”
“絲毫不努力什麼都不爭取,每次都挑邊角料來選,大家都拿你當垃圾場。”
翁如晤心想一個特攝劇,都是試音試上的,甲方還沒挑我毛病,你對邊角料有什麼誤解。
“你同齡的女配音演員都活躍在第一線了,對面公司大屏上的女主角沒記錯跟你一樣大吧?影視劇禦用女主,遊戲大佬,自己都有工作室當老闆了,你還在當恐龍。”
好好好,還拉踩了。翁如晤在心裡暗自轉移,這不是罵她,這是在對每一個不爭不搶的人發火,怒其不爭。關鍵是,她也是爭取來的啊?等徐憲罵累了,翁如晤輕微鞠了個躬:“知道了徐老師,我就先走了。”
“你這輩子都不想配一次女主角嗎?”
“嗯……”翁如晤笑著轉頭:“王者榮耀那麼多角色也有您的一份,但我覺得您配得也挺好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恐龍王冠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