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老闆不會覺得我為了他哭了吧?
眼睛裡有一塊白色的三角形斑點,眼白布滿紅血絲,翁如晤回家也睡不著,真心覺得天塌了。 她是懂得配角思維靈活運用,第二天沒有去急診的醫院,而是去了眼耳鼻喉科醫院的分院區——遠在江浦避開人流,掛號的人也稍微少一些,還是排到了——下午。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和各項指標,又對著眼睛認真看了看:“你有先天的白內障,自己知道嗎。” “啊?” “撞的這一下讓你的白內障提前出來了。這叫創傷性白內障,不過好在不嚴重,正常要穩定三個月做手術,你這個有角膜發炎,還是盡快開掉吧。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有時間嗎?我給你插個隊。” “醫生,角膜發炎我可以理解,美瞳不太幹淨;但……我怎麼會有白內障啊。” “家族裡有老人得白內障嗎?” “……有,奶奶。” 醫生沒有多說,只翻著手上的本子檢視時間:“立刻手術,先掛水消炎,你這個等不了的。” 在病房躺著輸液,消炎藥進入身體,翁如晤也跟著心涼了。她切實地感受到“三十歲前的每一筆錢都在重新養一遍自己”的含義:如果說想要的禮物和玩具只是讓心裡的小孩得到滿足,那麼畢業後賺到的稍微比餬口多出的一點薪水,都是自己基因的修補費。壞掉的牙齒,不太配合的闌尾,突如其來的骨折,如果賺得更多,就會努力變美,開始嘗試和夢想有關的愛好……除去倒黴,人會猛地發現,原來身體裡有這麼多需要修補的東西,東亞小孩破破爛爛的人生,成年後的醫藥費是無法忽略的人生補丁。家境好基因好的小孩沒有蛀牙,天生麗質,對零食沒有欲求,夢想和愛好也不低俗,因為不需要粗製的東西填補空缺的內心。而更多的人是——賺到錢了開始修補,漏洞填了還會坍塌,吃想吃的東西,補牙……養貓……修好了,人生才算開始。 至於父母焦急地催促結婚生子……也許是讓人別太在意殘缺的童年,難得糊塗,破破爛爛也能上路。他們眼中子女做主角,就是成為家庭裡不可缺少的部分。 翁如晤咬牙切齒地痛恨人生。 …
眼睛裡有一塊白色的三角形斑點,眼白布滿紅血絲,翁如晤回家也睡不著,真心覺得天塌了。
她是懂得配角思維靈活運用,第二天沒有去急診的醫院,而是去了眼耳鼻喉科醫院的分院區——遠在江浦避開人流,掛號的人也稍微少一些,還是排到了——下午。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和各項指標,又對著眼睛認真看了看:“你有先天的白內障,自己知道嗎。”
“啊?”
“撞的這一下讓你的白內障提前出來了。這叫創傷性白內障,不過好在不嚴重,正常要穩定三個月做手術,你這個有角膜發炎,還是盡快開掉吧。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有時間嗎?我給你插個隊。”
“醫生,角膜發炎我可以理解,美瞳不太幹淨;但……我怎麼會有白內障啊。”
“家族裡有老人得白內障嗎?”
“……有,奶奶。”
醫生沒有多說,只翻著手上的本子檢視時間:“立刻手術,先掛水消炎,你這個等不了的。”
在病房躺著輸液,消炎藥進入身體,翁如晤也跟著心涼了。她切實地感受到“三十歲前的每一筆錢都在重新養一遍自己”的含義:如果說想要的禮物和玩具只是讓心裡的小孩得到滿足,那麼畢業後賺到的稍微比餬口多出的一點薪水,都是自己基因的修補費。壞掉的牙齒,不太配合的闌尾,突如其來的骨折,如果賺得更多,就會努力變美,開始嘗試和夢想有關的愛好……除去倒黴,人會猛地發現,原來身體裡有這麼多需要修補的東西,東亞小孩破破爛爛的人生,成年後的醫藥費是無法忽略的人生補丁。家境好基因好的小孩沒有蛀牙,天生麗質,對零食沒有欲求,夢想和愛好也不低俗,因為不需要粗製的東西填補空缺的內心。而更多的人是——賺到錢了開始修補,漏洞填了還會坍塌,吃想吃的東西,補牙……養貓……修好了,人生才算開始。
至於父母焦急地催促結婚生子……也許是讓人別太在意殘缺的童年,難得糊塗,破破爛爛也能上路。他們眼中子女做主角,就是成為家庭裡不可缺少的部分。
翁如晤咬牙切齒地痛恨人生。 這筆難得可以稱為“主角薪酬”的費用,連手術帶住院加上升級病房共計兩萬八千元,薅到她沒脾氣,只能在床上深呼吸。命運真是擺明要在她冒出主角慾望的時候給她上課,別太做夢。
朋友聽說了估計都要開她玩笑,翁如晤,下次別做主角。
“航空公司給我的回複是沒有撿到圍巾,奇怪。難道是被姚舜君拿走了?”葉展真陪夜十分熱鬧,電話不斷,鍵盤敲個不停,敲得翁如晤心煩意亂。隔壁病床空著,葉展真在旁邊吃掉了兩個漢堡:“真不吃點嗎。”
“沒有心情。”
“明天晚上我不能來,要不要叫……”
“別叫徐憲和郭寅,更別叫麥耘恆來。”翁如晤的天已經塌了,不願再看見任何噓寒問暖的人,只想盡快手術盡快休整。
麥耘恆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打來了:“喂,我剛出差回來,之前你好奇的文物壁畫的修複,我找些之前劇情組提供的資料,如果你們後續做公益配音,也許可以幫到你們?”
翁如晤聽到麥耘恆的聲音就鼻子發酸:“我出差了,晚一點找你拿資料。”
“真不巧。那你幾點的航班,我接你。”
不能哭。翁如晤長出了口氣:“等我回去找你。你真的很細心,整理了資料都想著我,不怕我洩漏了你們的保密內容嗎。”
“我篩選過了。何況我覺得你配音的角色主導故事展開,知道這些是應該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聲音不太對勁。”
“戴助聽器聽力還這麼好。”翁如晤皺了皺鼻子忍住眼淚:“鼻炎啦,天氣有點冷。”
結束通話電話的翁如晤沒忍住掉了眼淚,旁邊床的葉展真搖了搖頭,沒有發表任何評論。翁如晤說,經此一役,我要再次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爭取主角了,畢竟命運給我上這麼大一課。
“爭取啊,手術躲不過,早點做早痊癒。”葉展真也跟著焦慮:“就不該拉著你上飛機,我真是該死。”
翁如晤沒回答,絕望得就像是被放在刀俎上的魚肉,砍吧,早死早超生。
“真的不要叫麥耘恆嗎。”
“他要以什麼身份來呢?”翁如晤的無名火寫在語氣裡:“我不想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