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豔陽在穿著各異的人群中折射出澄澈的,色澤繽紛的光暈,滿載笑容的列車時隱時現,只能看到白色的翅膀左右擺動,像天使在捉迷藏。媽媽手裡拿著揹包,目光追著“列車”的方向,頭發吹得亂了,卻很滿足,風吹散了“謝謝”,但翁如晤看到了,她在笑。
翁如晤第一次在漫展上辦簽售,看著螢幕上自己的照片和簡歷,她從業第八年,從籍籍無名的角色到現在有了知名度,聲音的腳步每一步都算數。經常被戲稱為中下游産業又怎樣,不知名配角又怎樣,她做到了。
“老師,真人見面,您好漂亮啊!”
“您是仙品!”
“能說嗎,豬豬錘的個人電臺我就喜歡您了,《小王子》特別好聽,考研壓力大的時候,每天晚上我都用您的專欄助眠,《聽風》我也聽了,您的聲音和策劃水平都特別牛!”
“找陸老師和郭寅搭檔,您就是天才,《觀音港》是我聽過的製作最好的廣播劇……”
“您能不能配一次主角呀?我好希望看到您能配武俠,您聲音不甜膩有點低,但很有俠義,我會去所有遊戲下面許願的,上不上線的都許願!”
洪水一樣湧來的祝福和評價讓翁如晤暈頭轉向,原來線下是這樣的感覺,會有人同時稱贊她的外表和靈魂……至於合影,拍立得、合影、配合拿手幅,統統可以!還有人帶來了“保證書”——翁如晤要保證在半年之內籌備第三部廣播劇,並且製作水平不下滑,附件是推薦的演員清單……
那一刻翁如晤覺得自己不是人,而是閃閃發光的許願樹。但玩家的要求她都要答應,現場見面就是要用真心換真心。她有兩部千萬播放量的廣播劇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麥耘恆也在隊伍裡,外貌太過出眾,還在被女玩家搭訕。終於坐到她面前,妝有些脫了,但麥耘恆很聽話,沒有擦掉。翁如晤裝作營業:“你好,to 簽簽什麼呢?”
“我的名字,你知道的。”
翁如晤笑著照做。麥耘恆十分認真:“我喜歡你很久了,快十年了。只是早期不知道你做節目,如果不是公司的 deo 聽到你的聲音,我還以為這輩子都遇不到你了。我補了你所有的節目,就像重新補齊你的過去,然後就找到你了。”
“……我會彌補你的。時間差不多了,需要我做什麼?合影,祝福?”
“親一下可以嗎?”
工作人員聽了瞳孔地震。翁如晤咬牙切齒:“……回家再說,別太過分。”
簽售全部結束時晚上九點,和男演員比,女演員會輕松許多。翁如晤有些腰痛,還是單獨去後臺和老朋友們合了影。每個男 ser 合影時都能迎上兩米開外一個抱著手臂的男人的目光,稱不上吃醋,也十分不友善,翁如晤想要的貼臉挽手臂摸頭殺,迎來的都是僵硬的手,保持距離的頭,還有生硬的笑容。戀愛果然是給自己上鎖,麥耘恆這種帥哥雖好,但漫展的快樂就這樣沒了,翁如晤悲從中來,心裡發誓過會兒絕對要把他甩掉。陪著麥耘恆在餐飲區吃晚飯,遇到其他聲優準備去 ser 的嘉賓休息室打招呼,翁如晤說隨後就到,但吃完了漢堡,麥耘恆死不同意:“不許。”
“你剛才還同意的。”
“你已經合影很多了,接下來的時間都是我的。”
“好了,麥耘恆,放開我。”
翁如晤看著麥耘恆,他被盯得無奈終於放開了手,但盯視的目光依舊沒有停止——桌子下面兩條長長的腿勾緊了翁如晤,纏得她別說站起來,動都動不了。走過路過的人幸虧沒看見,但隔壁桌已經有人指指點點。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人的……翁如晤索性拉住他:“走,跟我一起進去。”
“不了吧,我又不專業。”
“誰需要專業,這不是帶男朋友去打招呼嗎。”
麥耘恆立刻開心——真好哄。敲門走進嘉賓休息室,滿屋子的鐵頭盔假發和粗眼線,但翁如晤覺得異常溫暖。這些看起來怪異的人,和白化病的小女孩合影,幫助殘疾的女孩推輪椅,努力給想要“集郵”的女孩營業,都在和自己 s 的角色靈魂合二為一。麥耘恆雖然阻攔,但他也很清楚,願意沉浸在幻想的角色裡的人,多半率真,思維簡單,並且……永遠年輕。
麥耘恆帶著翁如晤的男朋友的身份,融入飛快。他擅長圓滑地解決問題,畢竟做過老闆,還很快被 ser 們加了微信,得益於不在朋友圈暴露資訊,目前沒有人發現他是老闆。忽然有個老二次元像是想起什麼:“之前網上爆紅的灌注靈魂的網梗,是不是你呀?當時的男主角是他嗎?”
“不是。”翁如晤擺擺手,回答得很認真:“認準了啊,這個是我男朋友,我只談了這一個,前面的……是我瞎編。”
大家鬨笑,送這件事暫且過去,麥耘恆的臉色不太好,翁如晤悄悄記在了心裡。
深夜,麥耘恆認認真真把領來的物料擺在地板上拍照,左邊是翁如晤收到的,右邊是自己的。但他還不滿足,在檢視第二天的攤位資訊。翁如晤還在腰痛,貼在他身上看周邊:“這麼多,都是你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