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其實網友不會在意的,他們只是喜歡這個說法,並不太在意主角是誰。看到帖子的時候能會心一笑,被治癒過就夠了。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會去講清楚,是我給你帶來了不好的傳聞,還被人扒到後續,可能對你的私生活有影響吧……”
“的確,他們都問我:‘你條件這麼好這麼帥都沒有追到人家,女孩到底多優秀啊?’”
翁如晤有些侷促,姚舜君笑了:“但我也不希望你澄清,靈魂灌注的理論沒錯,我也很喜歡……能在人的靈魂裡施展魔法,是特別了不起的事。麥耘恆和你戀愛,但我和你有一段傳聞,所以——我不算輸。”
“你那時……是真的喜歡我,才寫下這些的嗎?”
她該說實話嗎?或者說?姚舜君想要的答案是怎麼樣的呢?翁如晤看著面前滿懷期待的男人,沉默太久就意味著拒絕。但即便是被拆穿了他喜歡包裝自己讓異性迷醉,他始終沒有傷害自己,留下的回憶也都是漂亮的,帶著繽紛泡泡的美夢。她很快回答:“我當時並不知道是你,但你是黑衣人的時候,我很感激你,也很喜歡你。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巧合,我這輩子都不會選擇見到你的,畢竟我們會為了保護美好的事物不被破壞,都會盡可能留在想象裡。”
“我破壞想象了嗎?”
“完全沒有,我希望你幸福。”
兩個人靠著欄杆看著窗外的江景默契地微笑,姚舜君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翁如晤沒有說謊。他還是很迷戀電影般的故事,雖然自己得到了現實的結局,但此刻,他把江水中的燈影連同身邊的人一同收進眼底,輕輕閉眼了一瞬,再在睜開眼時說,還好我們還是工作夥伴,我還有很多機會能見到你。
翁如晤笑著點了點頭。
一週後,翁如晤和葉展真去看知名的實驗獨幕話劇,在話劇藝術中心沉浸式看了兩個半小時,為舞臺上的女演員悄悄落淚,彷彿回到千禧年初。謝幕時穿著白裙子的長發女演員翩翩謝幕,告別也像起舞。葉展真緊緊攥著翁如晤的手,為愛情放肆哭泣,女孩的眼淚永遠慷慨。話劇還是要和閨蜜一起看才有趣,女生的靈魂湊在一起會變成羽毛,雲彩,輕盈地在空中飛翔。散場的時候兩個人慢慢朝出口走,因為語速過快,已經把唯美的部分盤了個遍。翁如晤捏著葉展真的手臂沒松開:“夏老師給我打電話,說推薦我去一個武俠遊戲試音主角。甲方不要特別‘女氣’的嗓音,需要俠義心腸又很憨直的聲線,所以公司讓我試試。”
“天啊,肯定會試音成功。夏老師出面就是在保你啊,郭寅不就是他推薦的。無限聲域在上海的江湖地位你忘了?好好表現,配角都這麼多年了,該輪到你做主角了。”
“放心吧,我肯定殺個片甲不留,都武俠遊戲了!必須讓上一個把我換掉的遊戲後悔。”
“我有點口渴,對面的 geato 店還沒關,我請你。”
兩個女孩嬉笑著跑過窄窄的馬路去斜對面的冰激淩店,捧著甜筒站在路燈下聊天。劇場散場後觀眾結伴走去地鐵站,或者直接在這條街喝上一杯,梧桐區的晚上是草木和煙草的味道,凡俗,神秘,憂傷又不可一世。
“前幾天我遇到姚舜君了,他還問我之前有沒有喜歡過他。”
“哎,緣分不夠,他的確挺好的。而且他那個前任的八音盒故事挪用到你身上,在我看來不算大事兒,感動過你就行唄。”
“是。我也只是當下比較詫異,但人為了偽裝自己,用春秋筆法很正常……”
“男人在特別喜歡你的時候會無比專情,擁有那個時間段也不錯。而且他依舊是你‘豬豬錘’賬號的忠實聽眾不是嗎,有這種粉絲夫複何求。”
化掉的冰激淩滴在了手臂上。翁如晤揚起手臂去舔,遮住了半張臉。劇場門外走出個黑色著裝男人的身影,身材利落氣質沉穩,很難不引起注意。姚舜君依舊穿著黑色常服,平靜地在打電話,沒過多久,裡面走出個細瘦窈窕的女人,臉上的表情很破碎,穿素色植物染的長裙,腳上是雙裸色芭蕾鞋,風吹開劉海就會有故事流瀉出來似的。翁如晤沒看錯,是剛才的女主角。姚舜君在風裡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伸手抹開她吹亂的頭發,露出一雙不解風情的眼睛,樣子不像是……剛剛相識。不知為何,翁如晤覺得這才是她最該看到的適配姚舜君的畫面,兩個人都在同樣的都市幕布裡,一個有著捉摸不定的美,另一個有著被需要的渴念和被拯救的急迫,讓路過的疲憊的人都能被短暫地觸動一下——啊,楚楚動人的一幕,他們真配,真是……好風景。
翁如晤有點慶幸自己遮住了臉,雖然她無須為這個唯美的場景尷尬。葉展真在旁邊看手機:“我在看帖子,有個女孩喜歡一位偶像明星,每年都去簽售會,但實際上已經脫粉了很多年,前幾天這位明星終於轉型做了演員,他給劇組送了咖啡車,就為了讓愛豆相信有人一直在愛他……粉絲的愛無解啊。”
翁如晤平靜地吃完冰激淩:“粉絲當然偉大,給喜歡的人編織‘永遠無條件偏愛和支援偶像’的夢境,善意的欺騙又算得了什麼。”
融化冰淇淋口味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