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對立沒有一刻是停止的。梁淙必然是想等著某一天不再需要她,把她從公司踢出去,佔為己有。創始人被踢出局的案例,比比皆是。
周傾清醒了過來。她和這個車的主人只能是生意上的往來,她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心有多黑,和他相處不能露出一丁點的柔軟仁慈。
梁淙在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就睜開了眼,他一點兒醉意都沒有,起來脫了衣服去洗澡,躺進灌滿水的浴缸裡,手機裡監視著車的定位變化。
大概過了二十五分鐘,車子在鄞州的一個小區裡不動了。她到家了。
旁邊是鮮榨的番茄汁,他用食指去碰她摸過的杯壁,指尖沾到了吸附在上面的水。番茄打的很碎沒有顆粒,口感是沙的,喝下去很酸青澀味也很重,但十分解渴。
梁淙慢慢把整杯番茄汁都喝完後,得出一個結論,周傾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那麼討厭他。
他把身體沒入水裡,只露出口鼻,喉結如同冰山一尖,突出地滾動著,任由慾望一輪輪傾瀉。已經放任自己在周傾面前把自己喝醉,所以他只能放縱自己思緒亂一會兒。
吃早飯的時候,蘇荃看著院子裡的那輛黑色賓利,問周傾是誰的。
周傾沒撒謊,直接說是梁淙的,昨晚送他回家順便把車開回來了。
“你們相處不錯?”
周傾正在吃羊肉燒麥,是蘇荃一個在內蒙的朋友寄來的,紙一樣薄的皮,餡兒裡沒有糯米,只有羊肉和一點大蔥。光這麼吃是有點兒膩的,但是蘸上小米辣料汁,周傾一口氣吃了六個。
“他不怎麼來公司。”周傾說:“主要是我管,我在看線下店鋪了,準備和搭建線上店同步進行。”
“工作量很大,你自己搞得定嗎?”
“所以,市場部那邊我準備增加人手。”周傾說著,想起一件事來問蘇荃:“咱們初代廠是九零年開起來的吧?”
“問這個做什麼?”
周傾是1990年的年初生的,她說:“那麼公司,其實就是爸爸根據我的名字註冊的咯?”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公司的名字也是我定的,你爸非常同意。”
周傾笑起來,“你和爸爸真是對我寄予厚望!”
蘇荃喝著咖啡,漫不經心地瞟她一眼,“我和你爸有個很優良的美德,就是謙虛,希望你能繼承到。”
周傾裝沒聽到這句話,“為什麼會想用我的名字呢?”她記得媽媽曾經極力否認過,當時她就特別不信那種論調。
“你說呢?”
“你給我講講吧,我想知道。”
蘇荃說,傾虹服裝廠其實是他們第二次創業。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兩個大學畢業生不滿足於體制內穩定的工作,揣著家裡拼拼湊湊的五千元錢,去了深圳闖蕩。那個時候深圳作為首批經濟特區已經開放了快十年,許許多多像他們這樣的年輕人,懷揣夢想前來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