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螢火微光
車內,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打破這份安靜,死寂的氛圍裡,連空氣都透著壓抑,彷彿結了一層冰。 柳芮默默擦掉眼淚,賀煜呈靜靜看著她,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心情沉重又壓抑。以往,要是別人欺負她,他肯定早就挺身而出,將她護在身後。這一次,刺痛柳芮的人竟然是自己,他除了滿心的懊悔與自責,卻只能手足無措。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抬起手,又緩緩放下,嘴唇微微顫抖,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過往那些一起相處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在他腦海中不斷放映—— 要說兩人的相處,就得從賀煜呈的童年說起。 “媽媽,我不能留在爺爺家嗎?”四歲的賀煜呈問媽媽,“為什麼陳陳老師要去照顧柳芮?” 陳陳老師是他的保姆兼家庭老師,自他出生便開始在照料他,他是將陳陳視作家人的。可柳芮搶走了他的家人,這讓幼小的他難免有些難過。因此,他把柳芮這個名字牢牢記住了。 那時,媽媽默默收拾著他的行李,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只是低聲囑咐:“我們要回媽媽的老家住些日子。到了那兒,外公說什麼你都得聽,千萬別任性,知道嗎?” 對四歲前的賀煜呈而言,外公賀東磊十分陌生。一年到頭,他見外公的次數屈指可數,記憶裡,外公就是每年年底發大紅包的有錢老頭。一想到要去外公家住,他滿心抗拒。在爺爺家,他能在院子裡盡情撒歡;回自己家,更是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同時,聽媽媽說,外公規矩多。這讓習慣了自由的他怎麼樂意去。那時,他以為所謂的規矩不過是聽話就行,哪料到,到了外公家才發現,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徹底改變。 “那陳陳老師,什麼時候回來?”賀煜呈一直重複問。 陳陳突然轉去照顧柳芮,這件事讓他一直心裡空落落的。他知道,媽媽是忙外公公司的事,忙得腳不沾地,實在顧不上他,無奈之下,才帶他搬去外公家的。他心裡想著,只要能知道陳陳什麼時候回來,自己咬咬牙,也能在外公家熬過去。於是他向媽媽詢問“刑期”,可媽媽忙著收拾行李,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只是催他快點整理。這讓…
車內,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打破這份安靜,死寂的氛圍裡,連空氣都透著壓抑,彷彿結了一層冰。
柳芮默默擦掉眼淚,賀煜呈靜靜看著她,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心情沉重又壓抑。以往,要是別人欺負她,他肯定早就挺身而出,將她護在身後。這一次,刺痛柳芮的人竟然是自己,他除了滿心的懊悔與自責,卻只能手足無措。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抬起手,又緩緩放下,嘴唇微微顫抖,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過往那些一起相處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在他腦海中不斷放映——
要說兩人的相處,就得從賀煜呈的童年說起。
“媽媽,我不能留在爺爺家嗎?”四歲的賀煜呈問媽媽,“為什麼陳陳老師要去照顧柳芮?”
陳陳老師是他的保姆兼家庭老師,自他出生便開始在照料他,他是將陳陳視作家人的。可柳芮搶走了他的家人,這讓幼小的他難免有些難過。因此,他把柳芮這個名字牢牢記住了。
那時,媽媽默默收拾著他的行李,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只是低聲囑咐:“我們要回媽媽的老家住些日子。到了那兒,外公說什麼你都得聽,千萬別任性,知道嗎?”
對四歲前的賀煜呈而言,外公賀東磊十分陌生。一年到頭,他見外公的次數屈指可數,記憶裡,外公就是每年年底發大紅包的有錢老頭。一想到要去外公家住,他滿心抗拒。在爺爺家,他能在院子裡盡情撒歡;回自己家,更是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同時,聽媽媽說,外公規矩多。這讓習慣了自由的他怎麼樂意去。那時,他以為所謂的規矩不過是聽話就行,哪料到,到了外公家才發現,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徹底改變。
“那陳陳老師,什麼時候回來?”賀煜呈一直重複問。
陳陳突然轉去照顧柳芮,這件事讓他一直心裡空落落的。他知道,媽媽是忙外公公司的事,忙得腳不沾地,實在顧不上他,無奈之下,才帶他搬去外公家的。他心裡想著,只要能知道陳陳什麼時候回來,自己咬咬牙,也能在外公家熬過去。於是他向媽媽詢問“刑期”,可媽媽忙著收拾行李,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只是催他快點整理。這讓賀煜呈又生氣又難過,覺得自己被徹底忽視了。
帶著這樣的情緒,他正式住進了外公家。可自他們一家搬進來後,他父親和爺爺的關系就急轉直下。外公膝下只有賀清原這麼一個女兒,雖說一開始沒招上門女婿的想法,但老一輩傳統觀唸作祟,父親住進母親家,就被預設成了上門女婿。爺爺賀州海對父親賀正毅為了母親甘願入贅這事極為不滿,父子倆為此鬧了很久的別扭,關系跌到了谷底,他也因此很久沒去過爺爺家裡了。直到後來有柳芮的爺爺柳愈從中斡旋,苦口婆心地勸說,兩人才慢慢緩和了關系,他才得以寒暑假的時候,能回爺爺家喘口氣。
他又把父親和爺爺關系不好記在柳芮身上,現在想來小時候的自己實在......難言。
外公家特別講究規矩,家教特別嚴。生活裡的各種小事,像吃飯怎麼做,走路怎麼走,一舉一動都有要求,做得好就獎勵,做錯了就懲罰。家裡氣氛總是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的。外公把媽媽培養得很優秀,所以外公也想用同樣的方法教育他,盼著他也能有出息。
小時候,他是有些埋怨柳芮,他的想法是,如果不是柳芮搶走了人,他也不用受如此嚴厲的管教,他就不用失去自由自在的童年。
他這個心態有變化,還是到柳芮同樣住進外公家裡了。他剛開始有些幸災樂禍,因外公對他倆的管教,如出一轍,並不會因為柳芮她是別人家的孩子就”心慈手軟”。那時候,有了陪他一起受苦的柳芮,他心理平衡了許多,忘記了原來埋怨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