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婷也沒做錯什麼,”宋翹又說,“她不必感到不自在。”
幾天後的一個課間,花婷來找宋翹,把她帶到一間無人的音:“我知道你們沒把我的事說出去。”花婷是音樂生,在熟悉的音樂教室更自在一點。她的語氣比平時更趾高氣揚,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虛慮。
宋翹知道,她口中的你們也包括林雲之。
“你說的話,黃然都告訴我了,”花婷又說,“我要向你道歉,雖然不是故意,但我確實把你生病的事鬧大了。”
宋翹其實沒想起來自己說了什麼話,但也只是聽著。
“還有,請你轉告林雲之,我和黃然談戀愛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就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她沒必要介意。”
花婷說完就要走,宋翹叫住她,說:“你可以自己告訴她。”
花婷看了宋翹一眼,不肯露怯,說:“也行。”
宋翹原意只想讓林雲之處理好她與黃然之間的問題,沒想到她竟與花婷處成了好友,經常領著花婷一起逛操場。花婷並不像看起來那麼有心眼,不久就把自己的事和盤托出。
她與黃然是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初中時看人家談戀愛,也跟著談戀愛,沒多久就覺得沒意思結束了。
有了花婷的解釋,林雲之和黃然很快和好了。林雲之和花婷聚在一起說悄悄話,宋翹聽著,唐弋和黃然便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身後。
唐弋看看宋翹的背影,看看操場,看看夕陽,又從口袋掏出文言文筆記,打算背一背,不經意瞥見黃然手腕上一道黑黑的痕跡,以為是蟲子,順手拍了一下。
“幹嘛?”黃然莫名捱了一下,反應說。
唐弋見沒打掉蟲子,低頭去看才發現是一根皮筋,嘲笑說:“你要紮辮子啊?”
黃然白了他一眼,小心摸摸手上的皮筋:“我們家之之給我的,都被你打壞了。”
“給你皮筋幹嘛?”唐弋著實想不通。
黃然揮揮手腕,炫耀說:“愛的印記,你這種單身狗是不會懂的。”
唐弋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下意識看向宋翹,她今天綁的好像是棕色的皮筋。
宋翹她們自然不知道那兩人在她們身後討論皮筋的事,林雲之想起在安平路遇到花婷的事,便開口問道:“你幹嘛去打工啊?”她也沒什麼心眼,只是好奇。
花婷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正當宋翹以為她不願意時,她開口了:“我家沒錢,我要給自己賺學費。”
宋翹和林雲之都驚訝了。宋翹的叛逆和林雲之的叛逆說到底都是小孩玩的遊戲,她們自己心裡也明白,想脫離父母卻也一直倚仗著父母。但花婷卻在學著真正做一個大人。
兩人一時都沒接上話,花婷以為是在等她說下去。
“我的事,黃然都知道。”花婷繼續說,“初中畢業,我媽就讓我去工作,給我弟弟賺生活費。我不願意,又沒辦法,賺錢交給他們後,自己也存了點,求了好久他們才同意我用自己的錢繼續上學。”
她是驕傲的,也是自卑的,從不願意提起家裡的事,但林雲之和宋翹不一樣。她們看到了她那麼狼狽的一面,卻還願意親近她,這足以激蕩她假面下孤獨的心。她下意識樹起自保的盔甲,卻又害怕推走這得之不易的友誼,只好勉強自己。她的自白是坦誠的,也是討好的。
宋翹和林雲之更無話可說。父母就像一座宮城,困住了她們也保護了她們,而花婷什麼都沒有。
花婷猜不準她們的心思,只好勉強調侃:“其實我比你們都大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