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祺看向宋翹,想聽她的意見。
宋翹不喜歡吃棒冰,尤其討厭化掉之後滴在手上黏膩的感覺。大概是小學時期,一個暑假,吳冠美睡著了,她偷偷下樓買了根棒冰,沒吃完就被吳冠美發現。吳冠美罰她站在烈日下,舉著棒冰,看著它一點一點融化,糖水粘了一手臂,還有螞蟻順著褲腿爬上來,吳冠美也不許她擦。
宋翹倒提著棒冰,偶爾咬一口,糖水滴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一行螞蟻。
“螞蟻能不被糖分吸引嗎?”宋翹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魏祺有點莫名其妙。
“沒什麼。”宋翹也意識到自己走神,把話題繞了回來,“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我想不通,一張結婚證就這麼重要?她們同意分居為什麼就不能同意離婚呢?”魏祺抱怨。
宋翹搖頭,她也想不通。
好像不離婚事態就還在掌握中,一旦離婚,吳老太既脫離了吳老頭的掌握,又脫離了吳家三兄妹的掌握。他們不允許吳老太只屬於她自己。
在宋翹和魏祺想明白之前,吳老太接受了吳冠麗的提議。
兩人還是坐在小店門口,魏祺把棒冰咬得咔咔響,宋翹空著手。
“我們支援離婚,也許是因為他們離婚之後對我們的生活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宋翹突然開口,“她們不一樣。”
其中受影響最大的應該是吳冠美。吳冠軍和吳冠麗都住杭州,只有吳冠美在開韶,她需承擔照顧兩老的任務,但決定卻是吳冠麗下的,她沒有話語權。這些年宋翹逐漸看明白了,這個家不止在剝削吳老太,也在剝削吳冠美,包括她自己。她也曾下意識把照顧吳老太的任務分配給吳冠美。
延續了幾十年的家庭環境就像一團亂麻,越解越緊,越纏越亂,除非誰有魄力,能一刀剪了它。
離婚的事這樣不明不白地落定,宋翹心中不是滋味,而吳冠麗和魏祺已經啟程回杭州了。
魏祺走後,宋翹再難找到出門的理由,就這麼被困在家中,有時陪吳老太說說話,有時坐著看一下午的書,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她不得片刻自由的時候。
宋翹想喘口氣,便下樓到修車鋪,給宋發遞遞扳手,舉舉水槍。髒汙的事,宋發也不讓她幹。
修車鋪前些年生意好的時候,宋發還帶過幾個徒弟,後來不景氣了,留不住人,只能一個人幹。現在店裡來的也都是多年的老客戶,宋發一聽輪胎碾過地面的聲響,便知道是誰。
沈青川來的時候,宋發正鑽在車底,宋翹蹲在車前遞扳手。
宋發聽到陌生的車輪聲,從車下探頭看了一眼,趕忙滑出,走到車窗旁,等車窗搖下,說:“你的車我這修不了,你還是到專門的修理店去看看吧。”
宋翹聽到這話好奇看了一眼,她不熟悉汽車品牌,但看外形確實不是常見的車。
車主推門下車,穿著正裝襯衫和西褲,一副精英打扮,他打量了一眼宋發,維持了冷淡與風度,開口問道:“請問這裡是宋翹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