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瞞著她請了她的家長去學校面談。
談過話那晚,周春萍買了袋酥脆的糖炒核桃仁等在校門口,等到女兒下了晚自習出來,把小吃拿給她,再挽著她一起打車回家。
夜裡,周春萍對女兒說——媽媽想抱抱你了,能不能跟你睡一晚?
林慧顏終於在母親懷中大膽地說出她憋了三個月的心裡話——媽媽,我好怕,好怕你跟爸爸不要我,怕你們把我送回老家,我不想回那裡,不想跟他們一家,我不喜歡他們,一個都不喜歡。
周春萍心疼地安慰女兒,說無論何時她都是他們的寶貝女兒,讓她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他們絕對不會把她送回二伯家,也絕對不許二伯家的人再來傷害她。
後來,林慧顏如願考去了京平。
可她考上的並不是京平大學,而是京平師範,讀完研究生後又回到懷安一中當了老師。
她不是沒有機會去更繁華更發達的城市,只是養恩為大,父母對她恩重如山,她做不到自私地離他們而去。
源於作嘔的出身,她從沒考慮過結婚和生孩子這兩件事,更從沒談過戀愛。
可年歲漸長,到適齡婚嫁了,周邊追求她的男人越來越多,父母也逐漸催起了婚並託人給她介紹相親物件,希望她能有個知心知底的伴兒,有個穩妥的依靠。
父母是如何走到一起,如何一步一步在懷安市安了家,這些在高二獲知身世那年,母親都同她講過。
她理解也體諒父母。
應付了一陣子也適應了教師工作崗位後,本該帶高二的她被重新調回新高一當班主任。
班主任事務繁雜,比普通的任課老師忙多了。所以她在懷安一中附近的鴻鼎苑租了套小戶型,方便她上下班,也方便她躲避父母催婚,第一年偶爾住,第二年起基本就常住了。
前後三次相親局,她都表達了歉意,也明確拒絕了對方想繼續接觸的試探,還表明自己此生都無生育孩子的打算。
一般的男人聽到女方不要孩子就大機率會打消念頭,可第二個相親物件居然對她說,只需要她生孩子,不需要她養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生一個就行。孩子生了之後自有爺爺奶奶負責帶,不用他們操半點心。
是啊,在有些男人眼裡,女人就是生育的工具。
相完親,“婚育”這兩個字更令她作嘔了。
第三次遭遇了變態。
託那個變態的福,整片區的聯校裡沒有男老師再敢追她或對她表露好感,父母也不再催她結婚。
在她完整帶完自己教師生涯中的第一屆學生後,因為跟學生越了師生的界限,她內心飽受煎熬,自我懲戒,離開了女孩,也離開了一中。
林家光查出尿毒症,保守治療了幾年,效果不理想,就都來逼林慧顏做配型。
林翠丹患有甲亢,常年吃藥,落有病根,身體條件不適合,林傳耀是林老二家的香火獨苗,是經濟支柱……
劉雲芬早就把林家忠一家三口是“白眼狼”,林老二夫婦挑唆他們的親生女兒不認他們這雙親生父母的“家醜”給東說西說地抖出去了,大罵林家忠對親哥哥見死不救,活該他斷子絕孫,一口一個老天有眼。
在那些人所看到的、聽到的那部分“事實”裡,林家光是林家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是給了林慧顏生命的生身父親,是從小到大保護過弟弟並讓弟弟後繼有人的好二哥。
這種事說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