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軀與祂似貼非貼,她的四肢宛若藤蔓,若即若離地勾纏著祂。
明明始終剋制著、矜持著,所謂的勾纏也只不過是虛圈一下祂的脖頸,抬腿輕勾一下祂的腰,以及繞到祂的背後,矇住祂的雙眼,在祂的耳邊呢喃“界語)我愛你,我想佔有你”,卻能輕易讓人血脈僨張,氣血上湧。
神明始終無動於衷,安分做一個雕像,直到信徒再度回到祂的身前,闖入祂的懷抱,乞求地唱:“界語)如果這是一個美夢,請滿足我的幻想。”
“界語)如你所願。”
神像被賦予活力,祂的雙臂合攏,將信徒擁抱,祂銀色的眼眸注視著懷裡的信徒,祂銀灰色的長發與信徒的黑發廝磨糾纏。
信徒與神明十指相交,在舒緩幸福的音樂中翩翩起舞,她將自己對美夢的期盼唱出。
她希望神明能夠欣賞她的美麗,於是神明用磁性而空靈的聲音唱:“界語)你的容顏受冰雪與陽光賜福,讓輝月與星辰失色。”
她希望神明能夠認可她的功績,於是神明唱:“界語)你的善行與傳道饋贈吾無窮信仰,吾認可你的身份,你是吾於人間的唯一使者。”
她希望神明能夠滿足她的欲求,於是神明不再歌唱,祂順著舞蹈動作,從她的腿一直向上撫摸至脖頸,祂單手支撐她的腰背,助她完成高難度的舞蹈動作。
在燈光下,黑與白交融、纏綿,沒有任何大尺度,神明甚至始終沒有流露絲毫感情,祂只是配合信徒,完成信徒的願望。
信徒的臉上綻放幸福而滿足的笑,她貼著神明的軀體,仰頭親吻神明的下頷,含著無限的期望唱道:“界語)我親愛的神明,你能給予我唯一的愛,只屬於我嗎?”
神明沉默,平靜地回答:“界語)神不會擁有富含人性的愛,無法屬於一人。神愛信徒,如同信徒愛神。”
霎時,信徒臉上的幸福愉悅淡去,她的笑容無可挽留,清冷的眉眼滿是冰霜,冰霜之下是炙熱的愛與濃烈的佔有慾,以及被深埋在愛意中的無盡瘋狂。
她將神明推倒,倒在鋪了軟墊的升降臺上,她順勢坐到神明的身上,居高臨下俯視著祂。
現場乍起壓抑的驚呼。
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信徒絲毫不被外界影響,她從胸口抽出血紅色的絲帶,一邊唱“界語)我想給你打上印記,將你變成我的所有物”,一邊用絲帶捆綁祂的雙手。
她俯身,一側青絲如瀑垂下,輕掃神明的面龐,另一側被她隨手別到耳後,將清絕出塵的側顏展現給觀眾與鏡頭。
她微微垂眸,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平白給那份清絕增添三分邪性,她的聲音溫柔似水,似呢喃似淺唱:“界語)記住,我的真名是阿米諾雅偏執),由怨魂轉變的邪神。我將你信徒的身體佔據,向你獻上最虔誠的信仰,如果我得不到你唯一的愛,我會成為你唯一的恨。”
“界語)我最愛的神明,我將侵蝕你的神性,如果你不願意,那便殺了我。”
尾音化作一聲嘆息,令燈光感到悲傷,不自覺黯淡下去。
信徒緩緩湊近神明依舊沒有表情的面龐,雙唇似觸未觸,她在給祂選擇的機會。
對於至高存在而言,信徒可以親吻神明的腳背、手背乃至下頷,唯獨嘴唇不能親吻,它具有特殊的實質的含義,代表連結、平等與愛,與神連結可透過人性汙染神性,與神平等可爭搶神的權柄,而愛是讓神心甘情願分享權柄的最佳途徑。
神明擁有瞬間湮滅邪神的力量,因為邪神不具備神格,只是自稱為神,擁有黑暗力量,必然覬覦神格的特殊生命。
她的束縛於神而言等同於無。
背景音樂將所有隱藏訊息傳達,將“知識”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送入觀眾的大腦。
某個裝睡的至高存在被逼無奈動動“手指”,模糊了所有在場不在場觀眾的認知,讓她們理解卻不會産生探究和思考的念頭。
表演仍在繼續,神明沒有推開信徒,祂愛信徒,即使信徒想要傷害祂,祂也知道信奉祂的就是阿米諾雅,而不是這具身軀原本的靈魂。
信徒的笑容徹底消失,她直起身,放棄了汙染神性。她注視著祂,唱道:“界語)你贏了,我死於人性之惡,對不公不仁的你有怨恨,憑此成為邪神,我本該拉你沉淪,竊取你的一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