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隨著日頭漸漸落下,前面的人群肉眼可見變得單薄,與之相對是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與越來越多來此處覓食的飛禽走獸。
野狗群是其中最強大的群體,主要優勢在於數量多且機敏有分寸,對人的威脅沒有豺狼虎豹大,故而不怎麼遭到喜宴城官兵驅趕。
昭無縈發現它們並不是見到食物就迫不及待一擁而上,而是等官兵挑挑揀揀完才沖上去搶走殘肢,隨後四散逃跑。跑也有門道,一個方向至少有四五隻野狗,彼此距離不遠不近,如遇半路搶劫可及時彙聚力量給搶劫者顏色瞧瞧,若不敵也總有野狗能往其它方向跑呼叫同伴。它們能成為喜宴城周邊最強獵食群體不可謂不依賴智慧。
和野狗相比,難民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一聽說進城需要奉上耳目手腳,立馬對身邊人亮出屠刀,有親人的直接獻祭親人,沒親人的打身旁之人的主意,其中最遭難的依舊是老弱婦孺。
人家飛禽走獸若見同伴遇難會盡可能想方設法援救,實在救不了才會放棄,且不論何時都會極力保護幼崽。他們倒好,先拿弱者開刀,再向彼此揮刀,官兵見了笑嘻嘻,走獸見了直搖頭。
然對於這場屠殺,昭無縈沒有出手阻止,因為她的妻子對她耳語說:“他們的魂魄全部漆黑,老弱婦孺也一樣。”
魂魄越黑,心腸越黑,心腸越黑,所行惡事越多。
她使了個小法術,窺探了一個被獻祭的老婦身上的因果。
這位老婦幼時為了獨得父母寵愛,將剛出生的妹妹淹死在河中,謊稱妹妹被野狼叼走。長大嫁人後嫉妒小姑子有個好夫婿,就在她新婚之夜灌醉了小姑子的丈夫,放一個乞丐進來糟蹋了小姑子,小姑子因此上吊自盡。等生了三胎得子,世道突然變壞,她就和丈夫一拍即合將兩個女兒賣進勾欄換錢籌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寶貝兒子拉扯大,本是希冀著養兒防老,沒成想到頭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惡人自有惡人磨,她連帶著他那斷腿的丈夫都被獻祭給了喜宴城。
又窺探了一個小童的因果,果然也不是好東西。
小童年幼卻淫。邪,為了滿足私慾,將待他極好的親姐迷暈,讓一群難民糟蹋給他看,親姐半死不活了就將之拉去換了糧食,美其名曰他是人,不會食人,但他吃的每一口糧食無不是他親姐的血肉。此外,這小童慣會裝一副無辜純良的模樣誆騙尚存善心之人,害死不知多少條人命,最後被他認的惡人大哥獻祭給喜宴城實屬活該。
其它的……
老翁曾奸。殺孫女,調戲兒媳,被親兒閹了猶不老實,改為誘哄男童,食其陽。根。
病弱男子是富家少爺,曾與柺子合作強擄婦孺,一半換銀一半虐殺,又與山匪合作劫掠百姓,再裝作善人施粥濟民,博了好名聲,逃難都有一群人簇擁。好笑的是,他被簇擁他的人架上聖人的位置,強行獻祭給了喜宴城。
柔弱姑娘是蛇蠍心腸,為了活命把與她相依為命的發小打暈賣給老鰥夫換了一捧米,又把傾心於她難得有良心的男人騙去山匪窩,趁機逃離山匪劫掠範圍,加入難民群還哄騙誘導待她好的女子們委身惡人死得悽慘,不為其它,這蛇蠍就想看其她人過得比她慘,現在被她籠絡的男人們獻給喜宴城完全是因果報應……
總之,俱是該死的人。
等不該活的老弱婦孺死光了,便有不怕死的向昭無縈二人奔襲而來,即使她們在此亂世災世如此幹淨,一看就不好惹,即使她們周圍有野狗明裡暗裡相護,那些相對瘦弱的男人依舊寧願選擇對她們亮刀子,也不願和其他比較強壯的男人硬碰硬。
或許在他們眼中,女人始終比男人好欺負。
結果可想而知,不需要她們出手,野狗們便輕而易舉把幾個孬種撕成了碎片,撐得直打嗝。
官兵對今日吃得有些多的野狗目露不善,但始終不敢離開城門前一步,就連目光都不敢投向昭無縈二人,對於這滿地碎肉更不敢表達半句不滿。
待天色昏黃,前面已無難民身影,只有滿地的血刺人眼睛。
昭無縈收斂笑容,看著這鋪滿地面的混濁血紅,有些為難,她是喜好幹淨的,這地面除非飛過去,否則沾上髒血在所難免。
一旁的昭在歡見狀十分自然地將姐姐打橫抱起。
“歡歡,這樣你的鞋子會踩髒。”昭無縈無奈道,她想著幹脆用法術幫大地清理一下汙濁好了,左右進了城估摸著也藏不住她們的玄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