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一月末的時候,老傅正式住進普通病房,但治療仍舊希望不大。
傅岑和方越再也不提過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但傅岑好像真的秉持了自己在醫院裡說過的話,岑教授和老傅的事兒,他沒有怪方越。
他只是平等地和所有人拉開了距離,方越不是個例。
甚至方越還能和傅岑交流兩句,徐之丘等人是徹底和傅岑交流都沒法交流。
傅岑上課就聽講,下課就睡覺,放學就走。
誰也找不到機會和他說話。
班上很多同學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他的遭遇,一邊同情,一邊無可奈何。
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傅岑和方越第一次上床了。
一切都好像是理所應當,方越跟在傅岑後面回家,看他抽了一路的煙,在煙抽完的時候,傅岑的眼神落在了方越身上。
方越突然意識到,這會兒他在傅岑眼裡,估計和煙差不多哦。
於是方越甚至欣喜若狂地發現自己好像終於有了點用處,他幾乎是厚著臉皮擠進了傅岑的家裡。
傅岑家不像他以為的滿地酒瓶,髒亂不堪,甚至傅岑仍然把他維持原樣。
方越在他面前脫了衣服,毫無自尊心的,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脫了下來。
那該是方越人生中最羞恥的時刻,但是詭異的,他一點都沒覺得難堪,甚至有一種解脫感。
冬天很冷,傅岑已經忘了要開暖氣,整個房間就像冰窖一樣。
傅岑看了方越一眼,目光複雜,且有些抗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現在還可以回去。”
方越搖頭,“我不回去,我先去洗澡。”
“回去吧,你不該這樣。”傅岑撿起地上一件衣服,遞給方越。
方越往後退了一步,眼眶泛酸,“不該哪樣?”
“不該在你面前脫衣服?不該如此不知廉恥?”方越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可是我覺得你太累了。”
“我不累,況且,這都是我的事兒。”傅岑有些疲憊,啞著嗓子說。
“這也是我的事!”
“這和你沒關系!我不怪你!不怪你!我說了多少次了!”傅岑陡然提高的音量把方越嚇得一愣。
他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愣了一秒,然後抹了把臉,“回去吧方越,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是太累了。”
方越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膽量,往前走了一步,整個人靠在傅岑身上,小聲說:“至少,讓我有點作用,好不好?”
兩具冰涼的身體抱在了一起,給不了彼此一點溫暖,但也只能這樣慰藉彼此。
“何必呢......”傅岑突然覺得眼眶發酸,他擺爛似的閉上了眼睛,眼尾處傳來幾分涼意。
像是有什麼情緒,終於噴湧而出。
事情發生這麼久,他也麻木了這麼久,這些事兒全都沒壓垮他,只是讓他喘不上氣。